第70章 行到窗边

　　“可是我同样不想看着你一直为了我，受这锥心之痛。”各不相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暖意盎然的屋室好似被扔进了冰窖，四下冰封，夏天想抬腿，却不知道要往哪里走，那只温暖又干燥的大掌在这时将她的手握紧了，他的眼里都是冰消雪霁的暖意。

　　“小妖这是看不起本尊呢？”墨离笑笑，指腹摩挲她的手背，有些。“本尊遇到你之前，就已经活了五万年，这样的命数，你还怕不够你取的？”

　　“可是…”夏天想反驳，刚一张嘴就被墨离摁回怀里。“这样的话，我活一天，你便活一天，同生共死，不好么？”夏天终于不再说什么。

　　她以前总是听老妖们说那些痴男怨女殉情的故事，本来是没有什么感触的，可是直到她遇见了墨离，亲眼看见他在思念当中苦苦煎熬的五百年。神魔的命数长于凡人，少则百年，多则上万。

　　若是像墨离这样的上古尊神，只怕是不死不灭都有可能，她忽然明白了。为何神魔总是情寡淡，超脱风月。

　　因为，若是真的动了情，丢了心。一旦对方羽化仙寂，剩下的那个，要永生永世面对失去挚爱的痛苦和孤独…这真是活生生的无间地狱，她低头避开墨离的目光，面愁容地咬着下道：“可是…我若是忘了你呢？”

　　墨离的膛震了震，发出几声略带打趣的低笑，他抬起夏天的下巴，注视着她的双眼道：“说得好像你这小妖现在就记得我似的。”

　　夏天一怔，傻傻地瞪着眼睛。墨离被她吃瘪的样子逗笑了，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长指却不安分地上她前的莹软，轻声道：“小妖若忘了我，我就去找你，然后想尽法子将你在身下。”

　　男人朝着她近，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的清冽松木香，漉漉地扑洒在她耳畔，前的小花朵也被他拨地起了反应，腿间水泽一片。

　　“嗯…唔…”夏天几乎是本能地就嘤咛出了声，腿心处的小珍珠一些躁，她抬抬小股，想去蹭墨离的手。

　　然而墨离却在这时停了下来，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道：“因为你这身子的记可比你这脑子好多了。”夏天：“…”＊＊＊三界终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势很大，飘若霁粉。落在墟歌一望无垠的瑶花林里，很快就是厚厚的一层。后山的一处软坡上，一白一黑两个身影静坐。纷扬的雪花落在莹蓝色的结界上，很快就被融化，变成粒粒滚落的水珠。

　　夏天将头往墨离的肩头蹭了蹭，将身上的大氅拢紧一点，抬头在墨离的下颌处亲了一口。“然后我就死了吗？”她问，声音波澜不惊，仿佛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墨离没有说话，伸手将她搂紧了一点，笑着道：“没有死，有本尊在，你敢死？”“切…”夏天撅嘴，白他一眼，只觉得这个男人说情话也贯会破坏氛围的。

　　“那…”夏天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方才她亲过的地方“说好了。我若是忘了你，你得用尽全力让我喜欢上你。”墨离点头应好。“不许嫌累。”小妖继续命令。“好。”“不许半途而废。”

　　“嗯。”“如果我不理你，你一定要死皮懒脸！”墨离被她的执拗和可爱逗笑了。抓住她放在他脸上，不甚安分的爪子道：“我不仅死皮懒脸，我还霸王硬上弓好不好？”“好！”夏天赶快点头“这可是你唔…”话音方起，皆数入腹。

　　墨离吻着她，齿间都是无比的缱绻和温柔。依恋，比任何一次都盛，良久，他才缓缓地松开怀里面颊微红，弱弱息的小妖，点头应了一句“是我说的。”

　　“嗯…”夏天偷瞄了他一眼，然后道：“那你把药给我吧。”墨离摸摸她的手心，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眼里星辰璀璨。

　　“已经喂给你了。”夏天怔忡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墨离混着津，似乎是渡了个什么小东西过来。

　　可是那东西太小，入口即化，她几乎都没尝出什么味道，就被墨离给灌下去了。这竟然不知不觉的，就再次遭了他的道！

　　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没跟墨离说呢。比如，她喜欢他，好喜欢他。无论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喜欢他。夏天抓住墨离的衣襟，声音和眼泪都在打转，眼前却渐渐模糊了。墨离那双星辰璀璨的眸子，也渐渐地看不清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轮血月，一场三界火，一片瑶花林和一个初雪夜，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在这边瑶花林了埋了什么东西，那里面，是她心心念念的夙愿。“墨离…”她的声音很轻，像情动之时的呜咽。甫一出口，便消弭于风。

　　恍惚之中，夏天似乎觉得自己被人抱进了怀里，那个怀抱温暖炙热，他在耳边轻轻应到“我在。”

　　那声音似春风，化积雪，吹开沉沉雾霭，吹盛十里繁花。夏天的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三界回，她晕乎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装饰古朴的寝室。

　　黄花梨木的地板擦得透亮，隐约能够照见上面的物件。金丝楠木的屏风，鲛纱的帐帘，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安息香。

　　这间卧室的主人似乎知道她怕冷，饶是春天已至，这屋里的焚炎石也是备得充足。夏天愣了愣神，翻身下榻。

　　也不知道为何，这间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才醒来，倒也没觉得任何不适，只是隐隐头晕，想是房间里关门闭户的原因，她行到窗边，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小轩窗。眼前，是一片嫣绚烂的花海。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盛放如火，层林尽染的景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悠远而又熟悉的味道。

　　她怔了怔，随手披了件外氅，朝那片烟霞走去。墟歌的另一边，当墨离跟随驾着药王的妖月回到寝屋的时候，差点当场离世。榻空了。房间里轩窗大敞，明明烧得旺盛的炭火也凉了几度。

　　看样子，这人是走了一些时候了。妖月慌了神。不会是这傻徒弟醒了发现不知身在何处，然后…自己跑回白妖岭了吧…这人该醒的时候不醒，偏偏趁着她去请药王的时候醒了，而且一醒来，就这么让人不省心。

　　“神，神尊这…”妖月心中忐忑。看着一脸凝重的墨离，往后缩了缩脖子，然而墨离原本藏着些担忧的脸，在透过窗户看出去的时候，登时柔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