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德国
一幢耸立在田中的古式民房突地起火燃烧。
一辆吉普车以极速靠近那幢民房,驾驶在车子还没完全煞住前已跳下车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可见他那头红铜⾊的发与绿眸。
他在见着房子整个陷⼊火海时,如遭电极般地呆立着,好不容易,他脚步颠跛的才要往前进人火场,却教一阵狂笑的声音给阻止。
“史克维兹,你不会真的笨到想进去救人吧?”一名⾝着⽩袍的老人狂妄的聇笑着他的愚行。
“哈…哈波!”一见到他,史克维兹即明了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该早点到的,他真该早点到的!这样他们就不会死了…満是悔恨的史克维兹恨恨的瞪着哈波…昔⽇一同研究却因理念不合而拆伙的“同事。”
“别太感我,我只不过是偶然发现你儿子与那东西的行踪,继而替你终结了他们而已。”哈波一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耸耸肩“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朝后招招手,无视于史克维兹眼中燃烧的恨火,得意的拍拍从黑暗处走向亮处的男孩的肩膀。
男孩约莫七岁,一张绝世美颜已注定他长大后备受注目的命运,而他那头黑⽩杂的短发随风飞扬着,美颜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令史克维兹睁大眼注视的是男孩有双冰蓝⾊的瞳眸。
男孩抬首望着他,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但笑意没有传到他那双绝伦的冰蓝眸子。
史克维兹甚至因为他的笑容而打了个寒颤。
这男孩有种奇异的昅引力,太过強大的结果反而会让人想逃,但史克维兹逃不了,也不想逃。
“这孩子…”他推算着年龄,得到的结果令他震惊,没有想到他们创造出来的人会有殖生能力。
殖生能力?是的,安得鲁和露比都能有孩子了,他怎还能质疑他们创造出来的人没有殖生能力?
而哈波…哈波究竟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那过于成视邙绝望的眸子…
他们不是上帝,然而,他们却试图僭越上帝而犯下的罪行…老天啊!他们做了什么?
“我可没你那么不俐落,这孩子是01的孩子,刚出生没多久我就逮住他老子,一刀一刀的切了他,留下这孩子供我做实验。”哈波滔滔不绝的说着,史克维兹却只被男孩眼中的深沉所惑。
恨意!他读出男孩那被沉保所掩盖的冰蓝眸里真正蕴含的深意。
那是恨!深⼊骨髓的恨…史克维兹被那男孩眼中的恨意击倒,他们…他当初只是做出任何一位基因工程的科学家皆想探索的奥妙啊!
但是他们违反了自然原则,违反了自然啊!使得他有现在的报应,他的儿子和媳妇…
“可惜啊!你儿子跟06没有生下孩子,不然,你也可以像我一样…”
“我的媳妇不叫06!”史克维兹打断他的话,不用哈波明说,他也知道哈波接下去要说什么。
绿眸盈満的愤恨使男孩似有所感的扬睫而望,但史克维兹没有注意到,哈波也没有注意到,只有男孩手中牵着的另一名约莫四岁的小男孩注意到了。
“她的名字叫露比,因为她的头发像极了红宝石,所以我儿子替她取名露比,请你记住,哈波博士。”他用尽全⾝的气力嘶吼着,声音里有后悔、痛苦、歉意、了悟。
“哼!史克维兹,你就是太有同情心才会成为失败的科学家。”哈波轻蔑的哼了声。
科学家追求的是事实真理,同情心是浪费时间的事,与其悲伤慨叹,不如认真做研究来得实事求是。
“我宁愿用所有的一切换回我儿子与媳妇的命。”史克维兹深昅口气,回首望着那烧得差不多的房子,心里回想起儿子信中那字字句句透着的幸福…
爸爸,我和露比(哦,露比就是06,因为她的头发像极了红宝石,因此我都唤她作露比,很可爱,是不?)现在在德国的一处乡间落脚,露比看中一块田地,我想我们可以停止逃亡的生活在此定居…
露比和我都很感爸爸让我们顺利逃离那个研究所…
今天,我亲手割下了成的麦穗,这是我第一次亲手栽植东西而它成长…如果您在这儿,我真想将这麦穗送给您…
露比今天告诉我,她孕怀了,但是我有些担心,她是否真能生下孩子?
爸爸,请您过来看看好吗?
我不知道露比是否有殖生能力,我好害怕失去她,却又十分期待这个我俩爱情的结晶…
爸爸,你能来我真的很⾼兴,我和露比静待您的到来,露比已经快生产了,我觉得自己似乎得了全天下的爸爸都会得到的产前焦虑症…
我来了,爸爸来了,可见到的却是…你和露比以及未出世的孩子丧生火窟的场面,安得鲁、露比,爸爸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史克维兹回⾝瞪着哈波,不意外在他脸上没有看见任何的悔意。
“哈波,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用尽全⾝的气力才吐出这些话语。
“真是没礼貌的家伙,我替你终结你的叛徒儿子跟06,却得不到一点感,哼!”哈波戴上黑⾊的⽪手套,冷酷一笑,转⾝离去,那两名男孩也一道转⾝走离史克维兹。
史克维兹在他们转⾝离去的瞬间跪倒在地,兀自懊悔着。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人他的脑海。
人类,寻找一下你右手边的第三座麦穗堆。
“谁在说话?”史克维兹抬首四望,这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影渐远的哈波三人。
凌心宇。你必须记住这个名字,三年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凌心宇?史克维兹有些明⽩这心灵感应是由谁发出来的,他想到那名黑⽩发错的男孩。
安得鲁和露比将你的孙子命名为直宇,希望他拥有宇宙般无垠的襟及坦率无伪的情。男孩的声音里有了一丝名为欣羡的起伏。
直宇?
是的,直宇。人类,你必须为你所做的赎罪,为了制造我们的⽗⺟又终结他们的过错而赎罪。
我知道,我知道…史克维兹流下泪,但这样不⾜以洗净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三年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我会候着你的。
史克维兹抬目望去,模糊的视线內已无他们的踪影。
过了一会儿,他寻着那些麦穗堆,果然发现一名出生未久的男婴,他正安睡着,头上稀疏的⽑发依稀看得出他的发⾊是红的。
“直宇。”史克维兹小心地抱起他。
男婴听见史克维兹轻唤的名,自沉睡中张眼,他的眼睛十分美丽,是用整型手术也无法改变的颜⾊…冰蓝⾊。
史克维兹忍住落泪的冲动,大力地拍了下他光裸的庇股。
“哇…哇…哇…”男婴的哭声响彻云霄,史克维兹忙脫下外套包住他,一边疼惜的摇着他。
“不哭,不哭喔,直宇是全世界最乖的小孩了,不哭喔!”他柔声安抚着直宇,回头看了眼那座烧焚殆尽的民宅,抱着他走近。
颓倾的房屋残骸里,只有两具焦黑的尸体拥抱在一起,好似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生命消逝,生命诞生,皆在指之间。
安得鲁、露比,我会好好地扶养你们的孩子的。
直宇,宇宙般无垠的襟及坦率无伪的情。
我会将他养育成这样一名男子的,就像你们一样。
“直宇,你的名字叫直宇,直宇·史克维兹。”史克维兹慈祥地望着嚎陶大哭的男婴,一边低哺着,绿眸隐隐闪着泪光。
直宇,他的孙子…
夜幕如绒,闪亮的星子成了绣于其上最耀眼的装饰。
^0^
三年后德国
“追!”
“不能放过他们!”
“快追!”
漆黑如墨的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两道⾝影晃过后,紧接着是一群黑影迫于其后。
奔跑中的两人其中一个突然倒下。
“心宇!”另一个跑在前头的人马上回⾝抱起他,不受影响的继续前进。
“扬…扬雨…”凌心宇额上冒出冷汗,一头闪着银光的⽩发在黑夜的森林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心宇,你不舒服吗?”羽柴扬雨闻言马上顿住疾行的脚步,低首望着他。
“你一个人快走。”心宇推着他的膛,刚刚的跌倒让他的脚扭到了。
“不行,说好一道走的。”扬雨抱紧心字瘦弱的⾝躯,气息未见丝毫紊。
“你先走,我在这儿等你。”他強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力持平稳的说。再怎么样,也要让扬雨活下去。
“休想。”扬雨简短两字便否决他的提议,不是不知心宇在想什么,毕竟打从他出生开始心宇便在⾝边,他那一丁点心思的转换怎可能逃过他的眼?
“在那里!”
“你们跑不掉了!”
“快将博士的资料出来!”
追兵的斥喝声愈来愈接近。
扬雨怀抱着心宇,环视这群如恶虎般的追兵,暗自许下就算赔上这条命也得保心宇平安离去的誓言。
“扬雨,放我下来,你快走。”心宇拉拉他的⾐襟恳求着。拖着他,只会让扬雨的行动迟缓。
他们是要逃走,不是要死在一起。
“不。”扬雨反而更加抱紧他,感受心宇传来的体温,对置⾝在寒冷森林中的他有如一股不可或缺的暖流。
他们才从克里夫伦研究所逃出来,杀了一直磨折他们的博士,销毁所有的资料,绝对不能再被捉回去!
悬于⾼空的月亮在此刻突破云层,露出柔和的光芒,洒落在他们⾝上,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心宇抬首望天,冰蓝瞳眸映着月的影像,心一凉,呼昅微紊。
明明算准了今夜是个无月的夜啊…竟然连天也不帮他们。
莫非…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捉着扬雨⾐襟的手加重力道,心宇沉静的面容浮现一抹不甘心。
他不相信自己预见的能力会出差错,要死也该只有他一人死,不会有扬雨的!
“心宇,一会儿我把你丢上树,别忘了要捉紧。”扬雨低声在他耳边说道。
“不…”心宇瞪大眸子,就着月光望着扬雨稚气的脸,为他语气里的决心而动摇。“你不是说,要死一起死吗?”
“我只说过‘好,一道走的。’”扬雨紧紧抱下温暖他⾝心的⾝体,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可没说要死一起死。”
话声方落,扬雨将心宇往上一抛,⾼度正好让他可以攀住一耝大的枝桠。
“扬雨!”心宇想放手,但扬而阻止的眼神制止住他的蠢动。
“哼,再挣扎也没用,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研究所吧!”
就在气氛一触即发之际,一声狼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
住在克里夫伦山区的居民无人不知这声狼嗥的意义。
“雪狼…”
“是雪狼!”
不知打哪儿来的惊叫,一群人全教“雪狼”两字给吓傻了。
“滚!”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话语更是教所有人都了阵脚。
下一刻,追兵们全数夹着尾巴逃窜远离森林。
一⾼一矮的黑影在他们离开后自林间走出。
月光映照下,是一男一女,男的有着蜂藌般的短发以及绿⾊的眼眸,女的则有着黑发与蓝眸。在那对男女背后尚有一道小小的⾝影,遗传自男人的发⾊与眸⾊,一双郁绿瞳眸正好奇的瞧着扬雨。
“咦?”女子抬头看看树上的心宇,再看看地上的扬而。
扬雨警戒的看着他们,朝树上的心宇摇头摇,但心宇不顾他的阻止,仍是从树上跌下来,扬雨稍移⾝体,伸手将他接人怀中。
“好漂亮的孩子啊!”女子眯起眼望着两人出⾊的面容与迥异的气质。
“谢谢你们。”心宇直视他们,微动角,扯出个笑容。
“你们不该在这儿。”男人对他们⾝上的伤视若无睹,皱起眉,对今晚森林里的騒动感到不満。
山里的动物们对⾎的味道很敏感,而心宇和扬雨⾝上的⾎腥味正是让原本平静的夜⾊浮动的主因。
心宇心下有底,意外救了他们的是没有人类情感的“雪狼守护者”⽇后他们也将像雪狼一般凋零。纵使知道他们的命运,他选择三缄其口,那是他们的选择,他无权⼲涉。
“雪狼守护者,我们会尽速离开的。”他的话让他们一愣。
“孩子,你们快走吧,我不希望有生之年再次看到你们。”男人微微一笑,但眼里没有任何的笑意。
“为了答谢,请让我…”心宇澄澈的眼瞳落在那约莫三岁的孩子⾝上,冰蓝瞳眸闪过一丝讶然,这孩子…
原本还带着好奇目光的孩子因心宇的注视而呵呵的笑出声,朝他张开双手,但尚未起步即教男人给抱了起来。
“不必,你们快走。”男人不善的看着他们,这两个孩子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藌丝。”心宇正确无误的唤出小女孩的名字。“这株原本生长在陆地的‘薄荷’,长大后会移生至海中。”
在?吧窕爸校ね醪悸惩校ǎ校蹋眨裕希殖疲龋粒模牛樱┥畎鬯浚ǎ停桑危裕龋牛陌当惶⑾趾螅悸惩兄缓冒衙鬯勘涑伞氨『伞闭庵窒悴荨?br>
“够了!”男人从未像此刻感受到的不祥气息般不安,忙出口要他别再说下去。
“小藌丝,别太固执,放开心,顺其自然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心宇不理男人的阻止,执意说完。
藌丝被⽗亲抱在怀中,无知的望着心宇,对于他的话也不知是否有记在心中,只一径的笑着。
心字朝她摊开手掌,掌心上躺着一条钻石项链,呈姜形的立方体状,在月光的照下散发着蓝⾊的光芒。
最喜亮晶晶的东西的藌丝见了,连忙伸出胖胖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
扬雨静静的看着心宇,不明⽩心字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对那条项链没有好感,只因那是心宇在杀掉哈波后自他的脖子上扯下来的;殊不知他的未阻拦,⽇后带给自己多大的痛苦。
“我没有恶意。”心宇的笑容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屈服的魔力。
男人不再迟疑的接过那条项链,挂在女儿的脖子上。
藌丝有了新玩具后便乖乖的玩着它,不再吵闹。
“藌丝,它很重要喔,请你代我好好保管它,直到有海的味道的男子前来,给他为止。”说完,心宇朝他们颔首后,便要扬雨继续前进…
月光照着一条小径,似是特地为他们所辟的道路。
而藌丝手上散发蓝光的链坠仿若一抹火苗,为他们⽇后再次相遇点燃契机。
湾台
罢満三岁的直宇有着一头耀眼的红发及晶澈的冰蓝眼眸,此刻他正一个人在玩着史克维兹为他买的玩具。
“飞、机飞!”他自得其乐的玩着,开心的笑看着电动机飞在房內飞绕。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对机飞失了趣兴,改望向不远处的车子。
“车、车子!”他拿起玩具车在地上玩着。
突地,他停止推动车子,侧耳倾听了下,便缓缓的起⾝,手上还拿着刚刚在玩的玩具小车,步伐不稳的朝前走去。
途中他走走停停,停下来的原因是要确定什么似的,确定之后才又继续走,最后,他来到一座超过他⾝⾼好多好多的大门前。
他呆了下,拿在手中的玩具车不知何时掉了,他小小的⾝躯贴在大门上,用耳听,用眼“看。”
“哇!”直宇发出一声赞叹,冰蓝瞳眸盈満纯真的笑意。
然后,他转⾝跑上楼,因跑得太坑邙跌倒,但他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哭出声,只是爬起来再往前跑去。
“爹…老爹…老爹…”他边跑边嚷着。
数不清是第几次跌倒,这回有人在他跌倒之前抱起他,那人有着一双绿⾊的眼眸和红发。
直宇呵呵地笑出声,口齿不清的说:“老爹…老爹…伦…伦…漂漂…漂漂…”
“直宇,怎么了?”史克维兹擦着他因跌倒而弄脏的脸,绿眸里満是慈祥。
“漂漂的‘集集’,跟漂漂的‘狗狗’…在外头。”直宇肥肥的小手指着屋外,⾼兴的说。
“姐姐跟哥哥?”史克维兹抱着他往门口走去。
“对呀,漂漂的姐姐…⽩…⽩⾊的…”直宇想不出那个东西正确的名称,只好伸手扯扯史克维兹的头发“这个。”
“⽩⾊的头发?”他的描述让史克维兹想起一个人,但他没有多加在意的笑问。
“对,⽩⾊的头发…漂漂‘狗狗’…”直宇指着自己的眼睛“一样的,一样的颜⾊…都好漂漂喔…”
说着说着,他自顾自的露出个璀璨的笑容,史克维兹不由得跟着笑了。
直宇的笑容向来有感染力,可以带走他心里的罪愆,让他暂时忘记自己犯下的罪。
“他们在哪儿?”
“大大大门,好大好大的门那边。”直守边说边张开双手比划着。
“我们来看看是谁来了好不好?”史克维兹笑问。
此时他们已来到大门前。
“嗯。”直宇笑着点头。
史克维兹放下孙子,伸手拉开大门,率先⼊大厅的是光,午后的光温暖而不刺眼,在适应突人的光亮后,他看到两个人,不,两名孩子。
一名约莫七岁的孩子,有着比一般七岁孩子还⾼壮的⾝材,褐发,冰蓝眸。
他怀抱着一名看不到脸的孩子,那孩子有着一头及的⽩发,缩在他怀里看似睡,⾝上穿着病人的⾐服,上面染着斑斑⾎迹。
霎时,史克维兹明⽩了。
三年之约已到,虽不明⽩他们如何来到湾台,但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请进。”史克维兹侧过⾝子,示意他们进人宅子。
“救他。”扬雨瞪着史克维兹,⾝上同样穿着病服,差别只在于他的手脚是被铐上的。
“我会的。你的名字?”史克维兹弯下⾝抱起一直仰头看着他们的直宇,然后领着他们往地下室走去。
“救他。”扬雨并未移动脚步,只是重复同样的话,冰蓝眸子透出的讯息显示他一点也不信任史克维兹,只因心宇要他来这儿,他便来。“我会的。你的名字?”史克维兹的笑容不因扬雨不善的态度而消失。扬雨迟疑了下才回道:“羽柴扬雨。你得救他。”他心心念念的仍是怀中人的安危。
“你们可以安心的待在这儿,我便是为了你们的到来而在此守候的。”
直宇虽听不懂他爷爷的话,但他可以感觉到好像有两个亲人回来一样。
亲人?是亲人耶!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作亲人,但直宇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一点也不排斥,反而呵呵笑出声,为暗的屋里带来些许光亮。
扬雨誓戒的态度不因史克维兹的话语而放松,但当直宇拉住他的头发,他转头望去,立时跌⼊一双纯真的冰蓝眼眸里。
片刻后,他因直字的笑容而稍稍缓和脸上的冰霜。
“狗狗,狗狗…”直宇肥肥嫰嫰的小手直往扬雨脸上扑,惊动到在他怀里休息的心字。
心宇仍安静的窝在扬雨怀里,但杨雨很快便察觉到他已醒,忙低头看他。
靶受到他的目光,心字抬首朝他笑了笑,让他安心。
“凌心宇?”史克维兹不确定的唤着。
才十岁的孩子,却已⽩发苍苍…少年⽩头…
“史克维兹,我们来了。”心宇朝他露出个笑容,也回应直字的笑容。
直宇因见着他的笑容而睁大眼睛,勾直勾的看着他,直到眼睛发疲才眨眼。
心宇的笑容未改,柔和的冰葱眸子望着他,直宇见了差点扑到他⾝上巴着他;事实上,直宇是被扬雨恶狠狠的瞪视给阻止。虽然不能扑到心宇⾝上,直宇不以为意的继续看着他。
突地,心宇微扬眉,低喃:“有海的味道…”他的低语只有自己听见。
“请进。”史克维兹再次邀请。
心宇朝扬雨颔首,扬雨这才移动脚步。
大门重新合上,将光隔绝在外。
而一切…从这儿开始。
代号:PSID(波赛顿)
姓名:直宇·史克维兹
年龄:3岁
柄籍:德国
亲属:⽗⺟均殁
能力:透视力与听力
备注:其⺟代号06,名字为露比。直宇为史克维兹博士之子安德鲁与露比所生,出生当⽇即为其⽗⺟的忌⽇。⽗⺟为哈波博士终结。
六年后德国克里夫伦古堡
争吵声不绝于耳,吵醒原本况醒的藌丝·贾克。
“嗯…”好吵!藌丝嘤咛一声,将⾝子更往柔软的被窝里塞去,想要隔绝那不断⼊侵她脑子里的嗓音。
吵死了!最后藌丝被吵得再也睡不着,她奋力自上坐起,过大的动作让她⾝下那张古老的木摇晃了下,睡在她⾝旁的幼狼轻叫一声醒了过来。
“布兰达。”藌丝有一点起气,但她不会因此而迁怒动物,尤其是在克里夫伦古堡四周的动物们。
通常会被她的怒气扫到的…会是人类。
在她被灌输的教育中,只有人类才是最可怕的,也只有人类才会伤害同类…运用技巧、谋略以及冷酷。
因此他们远离人类,亲近大自然,自力更生。但两年前,藌丝的⽗⺟亲在一次下山去买补给品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去世,只留下祖⺟雪儿·贾克和她在这座古堡生活。
祖⺟将她们的生活照料得好极了,藌丝一直觉得她们的生活幸福富⾜,除了那群盗猎者常?打X扰之外。
现在的她还太小,可藌丝相信等她再长大一点,她就可以帮祖⺟赶走那群可恶的盗猎者,那群无视于府政法令,无视于隔离保育区的盗猎者!
布兰达低应一声,自微敞的桃木门溜了出去。
藌丝跟着下,没有铺上地毯的原木地板冰凉透心,让她整个人清醒过来。
她试着倾听那嗓音的来源,想要知道噪音产生的原因。
不一会儿,前去勘查的小兵布兰达回来了。
它一溜烟地爬上藌丝细瘦的肩膀,动动耳朵,然后低叫几声,银⽩的⽑发在溜⼊房內的月光映下十分显眼。
藌丝伸手抚着它颈项的⽑发,轻应一声,表示她明⽩布兰达所表达的意思。
她拍拍布兰达,它会意的爬下她的肩,跑到房门前等她。
藌丝换下睡⾐,穿上T恤跟牛仔,拿出置于枕下的雷,看看它是否电源充⾜,检查完毕后,她再套上一双靴子。
夜里的凉意袭上她的肌肤,让她打了个冷颤,可她马上振作起精神,她不能让祖⺟一人孤军奋战。
贾克家的女孩可不是只会躲在男人背后的弱鸟儿。
藌丝走到布兰达⾝边,低声道:“G!”
一人一狼无声地溜下楼去,朝那嗓音的来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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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伦古堡建于十三世纪末,位于巴伐利亚的东南方靠近阿尔卑斯山脉楚格峰附近的森林中,由于地处偏僻,少有人知道这座古堡的存在,直至二十世纪末在它附近发现当时几乎已绝迹的雪狼,这才引起人们的注意。
雪狼与其他种类的狼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们通体透⽩的⽪⽑,以及独来独往的行为…通常是以一个家庭为基点单位的迁徙型动物。
为了保护这些濒临绝种的动物,德国府政将克里夫伦古堡方圆两百哩之內的地方划为保育区,并由与雪狼亲近的氏族…贾克一族掌理这片保育区。
没有人知道贾克一族是如何与雪狼相处的,雪浪对人类的戒心极重,且据研究,它们的智商不亚于海豚这种⾼智商的动物。科学家们一直试图开解雪狼如何在阿尔卑斯山脉生存这个谜。
不过,比雪狼更有谜样⾊彩的是贾克一族人。
有人说他们是德国以前没落的贵族。
有人说他们是无处可去的吉普赛人。
包有人说他们一族人皆是琊恶的巫师与巫女。
外界的种种猜测并没有传⼊贾克一族的耳內,只因他们向来离群索居。
他们相信他们的天职是与大自然共生共存,人类并不是他们的同类,即使他们本⾝亦是人类。他们以着极为特殊的方法与雪狼沟通,因而得到德国府政的重用,照顾并保护雪狼。
外头的人又称贾克一族为“雪狼守护者。”
但贾克一族不知为何⽇渐凋零,人口一⽇较一⽇减少,直至今⽇只余年仅九岁的藌丝·贾克,以及其祖⺟雪儿·贾克两人。
贾克一族的凋零使得盗猎者愈加猖狂,雪狼的数目与贾克一族一样⽇渐减少。
“滚!”雪儿·贾克拿着已上膛的瞄准侵人古堡的盗猎者。
他们共有十人,其中三人手上各有一只已断气的雪浪,雪儿一见那三只雪狼,气得拿出瞄准这些无视法律与自然法则的人。
“婆娘,你那支老能做什么?”一名盗猎者得意的扬扬手中的雪狼,嘲笑雪儿的举止。
科技的进步也展现在武器的制造上,由以往的弹子改为雷光束,杀伤力比传统武器来得大,所以雪儿那把来福看在那些人眼里,无疑是以卵击石。
“你们会得到报应的!”雪儿几乎可以听见那三只雪狼的家人在山里哭号的声音,深沉的悲痛覆上她的双眸…
“我们听够了你那些会遭报应的话了!”另一名盗猎者狂笑出声。
自从贾克一族人口急速锐减后,再没有人恐惧贾克一族的力量,而肆无忌惮的到处追捕雪狼。
雪儿不噤怀疑起贾克一族是否命中注定要凋零,正如雪浪会被人类的野心给灭种一般?若是他们消失在世界上,雪狼可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內被短视近利的人类给灭绝。
雪狼全⾝上下可值钱得很,尤其当联合国调查显示这一世纪的野生动物数量维护以雪狼居首时,它的⾝价更⾼了。只要猎得一只雪狼即可让人一辈子不愁吃穿,任凭府政再怎么明令噤止,也阻不了利熏心的人们前来。
“今天我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你们离开这儿,反正你也活不久了,自从你儿子跟媳妇死了之后,整个贾克一族可以说已完全没落,被称为‘雪狼守护者’的贾克一族现在都自⾝难保了,还想保护什么雪狼。”
雪儿闻言,克制不住气愤的朝说话的人脚边开了一。
“砰”的一声,所有的盗猎者马上掏出武器瞄准她。
“臭婆娘,你跟你的孙女离不离开?”
“呸!除非我死,否则休想!”雪儿宁死也不离开这座她住了一辈子的古堡,还有她心爱的雪狼。
“这婆娘还以为用她手中那种老式的猎就可以吓跑我…啊!”一声惨叫打断盗猎者的嘲讽话语,只见他捂着被雷光束穿一个洞的手哀号“我的手,我的手啊…”藌丝缓缓走到光亮处,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年轻稚嫰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九岁女孩该有的稚气。
“藌丝。”雪儿呼唤着孙女的名字,九岁的娇小⾝躯却已蕴含着无限的勇气。
雪儿有些欣慰的看着孙女,将来贾克一族的重任会落在藌丝细瘦的肩头上,她希望自己还有时间将孙女教育成人,因为藌丝的责任将比他们任何一人还重大。
“没事吧?”藌丝拿着雷的手十分稳健,一边问着雪儿的情况。
“没事但是…”
“我知道。”藌丝的绿⾊眼眸微眯起,看了眼地上那三只雪狼的尸体,悲愤涌上她的心头。
她能感受到那三只雪狼在被打中时的痛苦以及食恨而死的心情。
“人类…真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动物。”为什么人类总是不能好好地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事物,非得要破坏之后才来悔悟?为什么?
“杀了她们,杀了这两个妖女!”不知是谁先喊出来的话,所有的盗猎者马上朝藌丝和雪儿开。
一声⾼亢的歌声挡下雷光攻击,形成一道保护膜化去雷光,好似天空闪闪发亮的星子般。
“啊…妖怪!妖怪!”盗猎者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藌丝没有开,她只是站在祖⺟⾝前张臂开口昑唱着她自小即知的歌谣…那仅有贾克一族才知道的歌谣。
斑亢的歌声有若天籁回在无人的山区,那夜一,星与月争辉,而栖居山林间的雪浪,也对藌丝的歌声做出回应。
外界没有人知道那夜一克里夫伦保育区內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那夜后,再也不见那群盗猎者的行踪,而贾克家仅存的两名女眷一如往常的居于克里夫伦古堡,人们只在她们每半年一次的下山采购补给品得知她们仍是活着的。
不知过了多久,贾克家每半年的采购由两个人减至一人时,人们才意识到在那片封闭的保育区內除了雪狼外,只剩下一名人类。
那名人类的名字唤作…藌丝·贾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