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慧心守情(四)
我亦大笑。是我太过执念了。要的是结果,何必问过程?
后来,我也知道持簪当钱,钏买粮了。
只要有相如的绿猗琴和我的素心秋语琴在,我们便都是这尘世的嫡仙。
父亲打听得我的下落,大是羞恨加,认定我丢尽卓家脸面,扬言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自然也不会给我一个子儿的嫁妆了。他虽是疼我,终究不解我的心思,此时我也不放在心上,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愿和我的司马郎君一世相依,白头偕老。
度了半年神仙般的日子,我的首饰也差不多用尽了。司马家的小丫环开始口出怨言,甚是不乐模样。
我也皱眉。相如虽是才高八斗,可眼前却还没看出他以后的前途何在,出路何方,难道以后要过这样清苦的日子么?
筹划半天,我决定回临邛去。卓家是大户,我虽只有一个弟弟,可堂兄弟尚有一堆,俱是富足,便是只靠他们接济,亦可度了。
谋之相如,自是口赞成。越是高华的才子,越是受不得生活的委屈,他心头只怕早这般想了。我能提出来,他自是欢喜。
到了临邛,王吉居然又给我们出了个溲主意,让我们卖了车马,开个酒肆,相如跑堂端盘,我则当垆卖酒。他笑道:“卓公死要面子,女儿在临邛落酒肆,脸面必过意不去,况且必会雄女儿,断不肯置之不理。”
这主意实在有些缺德,全然是在凌我的老父。但此时我也顾不得了。我和相如俱是诗情画骨之人,于谋生一道实在是不成,总不能等着受贫清苦一世吧!
正如我们所料,卓家文君当垆卖酒之事一经传出,我的亲友们陆续前来探望,留下大把的金钱和宽慰之后开始围攻我的父亲。
不几,父亲带了人来,看着我高高挽起的布衣衫,给客人倒酒的模样,立时砸了我们的店,然后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父亲给了我一百家僮,百万钱财,还把我当的嫁妆一并留给了我。他到底还是疼爱我的。
带了这些家财,我们回到成都,置田买宅,这一世是吃穿不愁了。然后我们依旧风月,制曲弹琴,潇洒继续我们的神仙日子。
有时候相如也会将朋友带来,或和朋友出去,找到一堆绝女子,跳舞唱歌,偶尔甚至会夜不归宿,但最终,他还是会回到我的身畔,继续我们前的诗词。
我预备好这辈子这般幸福的活着,直到老时,我们两个老人,白发苍苍,皮鹤骨,依旧这般诗酒相对,弹琴奏曲,便是一生心愿已足。
可皇帝的征召终于来了。司马相如的才华,到底引起了朝廷的重视。
我虽不愿相如离开,可却和司马相如一般得意。我终于也可以向世人证明,我所看上的男子,正是这世上最优秀的。
而我所没想到的是,司马相如这一去居然就是五年,初时尚有平安家书偶至,隔两年连信件也没有了。
成都距京城,迢迢千里,车马不便,我一孤身女子,觅无踪,行无径。想起他往日偶尔在脂粉丛中的离,我的心开始忐忑,连相如留下的绿猗都不能平息下我夜思念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