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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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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离与死别,那一样更痛苦?在青帝心中,早已有明确的答案了吧。一时间,墨尘竟不敢,不忍再看那高洁的容颜,他和那个人如此相象,温柔而坚忍,独自承担痛苦的样子更是无处不像。

  墨尘用手掩住脸,却发现自己的手在不住的颤抖,心底有个伤口撕裂了开来,飘着不息的白雪。

  “抱歉,青帝殿下…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位故人…”颤抖的声音从手指间逸出,了他此刻的脆弱无助。伸手轻轻抚慰着他,青帝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皑皑雪之中,他着了一身玄衣,孓然立于众仙中间,这个有着绝世风华的狐辰王,却有一双美丽而沧桑的眼睛。

  是的,美丽却沧桑,在那年轻的脸上,总隐隐带着一丝看透繁华的倦意。那深邃的墨瞳,虽然烟行媚视,虽然惊红尘,却偶尔在喧嚣的背后,让人窥见深藏其中的苍凉倦怠。

  生离与死别,对他来说,又是那一样更刻骨铭心?“抱歉…我让你想起往事了。”青帝轻轻叹着,让他靠着自己的肩休憩,听他断断续续地叙说着往事。

  墨尘嗅着他柔顺衣料中沁出冷冽的香气,清清的,让人心神宁静。“你说那女子杀了杨筝之后,又带走了他的魂?”良久,青帝开口问道。

  “是的,魂魄在黄泉呆不久,很快就会轮回转生,除非那个人是十恶不赦之徒。我以为杨筝会转生在凡间,所以一千年,两千年一直在下界不断寻找。”

  “天界呢?你找过吗?”“有,但没有他的踪迹…”“墨尘,你有无想过,也许杨筝根本就没有转生,也许,他已经魂飞魄散了…”

  “当我绝望的时候,我总会这么想。也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阖起眼,墨尘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也许我和他,也如同那水与游鱼,怎样的刻骨铭心终不过是霎那的相聚。

  我让无桢忘了我,因为终此一生,我都不可能爱他。”低抑的声音掩在瀑布般的发间,余音渺渺“但是…谁能让我忘了他呢…”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墨尘。”青帝的眼透着睿智的光芒“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杨筝的魂被那个女子藏了起来。就像我一样,没有进入轮回。”

  霎时间,那双惊的墨瞳光溢彩,锋芒毕:“难道我一直都找错了方向,我应该先找到樱重雪,她自然会知道杨筝的下落。”“是的,那个女子看来并非凡人。”青帝点头默许。

  “不是仙既是妖。”墨尘像是忽然振作起来,五指往虚空中一抓,红光一闪,手中已抓着一片妃的薄绢。

  “当年我和她争抢杨筝的魂魄时,从她衣裾上撕下来的。这块薄绢不知是用何种丝物织成的,千万年来丝毫不见腐朽,颜色还鲜如初。”墨尘把薄绢递给青帝。青帝仔细端详了一阵,又拿近嗅了嗅,忽然眉间轻蹙:“这个味道…”

  “怎么了?”墨尘神色凝重。“虽然我不能确定这片薄绢是何物织成,但是这个味道我记得。”青帝的眉头深锁了起来“彼岸花,这是彼岸花的味道。”

  彼岸花?墨尘有一会儿失神:记忆中杨筝跟他提过,这开在黄泉彼岸的花朵,嫣红如霞,常常在对岸就灼亮了亡魂的眼睛。果然,青帝也接着说:“虽然众生茫茫,但这种花只长在一个地方…”

  “黄泉彼岸?!”墨尘惊觉。“是。人间和黄泉只隔了一座奈何桥,过了奈何桥,就是黄泉帝王重华的国度,在那边,长了这种花。”

  青帝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墨尘,黄泉这个地方是连天帝都不敢轻易逾越的地,若天帝是掌管着生者的命运,那么黄泉之君王便是亡魂的主宰。没有人知道黄泉之国有多么广袤无垠,就算是我,也只见过奈何桥畔那一小片地方而已…”

  墨尘闻言朗声道:“我知道黄泉凶险,但如果樱重雪在那里,杨筝一定也在那里!我要去找他。”青帝似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墨尘,有句古语道:过了奈何桥,生死便由不得自己了。

  虽然你修行深厚,万事还是要小心为上。”墨尘扬眉一笑,先前的悒郁一扫而空:“输赢天定,我愿用毕生的修行赌一把。黄泉之国我是闯定了。”

  站起身,墨尘拱手向青帝辞别,却又再次俯身道:“不过,在走之前,我想为青帝殿下做一件事。”望向青帝消瘦容颜上那对温和柔静的眸子,墨尘认真道:“我让你见龙帝一面。”青帝一震:“不,我不能见他。”

  “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你见他而不你的行踪。”墨尘伸手起纱帐,附在青帝耳边低语了几声,青帝颔首微笑。

  “那就请青帝殿下静候我的消息了。”墨尘微笑,遂转身离去。走出居室,方才在外面等待的少年已经不知去向,院内洒了一地阳光,白花花的,有些耀眼。

  墨尘忽听一个人冷冷唤道:“狐辰王!”抬眸一望,不远处那棵梧桐树下,有人正冷傲地看着他。金光绚丽的,是他的发冠,上面垂着五琉璃珠,在那张高贵俊美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华光锦簇的,是他一身金色的衣袍,繁复瑰丽的纹饰让人想起出时的云彩。修长入鬓的眉峰掩着一对灿金色的眼瞳,习惯于高高在上的眸子用那特有的锐气和霸道,冷冷看着墨尘。

  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墨尘先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道:“狐辰王杨墨尘见过天帝陛下。”摆摆手示意免礼,年轻的天帝开口第一句话却是:“不要把织锦的行踪告诉龙帝。”

  墨尘按耐下心中诧异回道:“微臣答应了青帝殿下,决不他的行踪,就算是龙帝也一样。”

  天帝点点头,眼中似乎还有丝不悦:“如果龙帝追问起,你就跟他说,织锦是我的,叫他死了这条心回水晶宫去,我不会让织锦见他的!”

  墨尘哭笑不得,这,这是什么话,虽然听说这任天帝和龙帝之间素有芥蒂,但没想到竟是这种纠葛。笑了笑,墨尘依言离去。身后,那座青砖蓝瓦的小院落在一片阳光灿烂中沉寂着,墨尘这才发觉,原来院落的四周被人布下了巧妙的结阵,所以同在京城,他和龙帝一直感觉不到青帝的存在,不过,青帝本身的气息也已经很微弱了,那么衰弱的元神…

  轻叹了口气,墨尘竭力把脑中繁琐的事情理出个头绪来。一夜之间,恍如隔世。找到了青帝,还意外见到天帝,虽然只是一个白影而已,本尊应该还在天翔云宫里。

  还有杨筝…想到这,墨尘内心压抑不住一阵心起伏,莫名的亢奋由心脏散至四肢,多年来的期盼终于有了眉目,令他冷寂已久的心不由激动起来。

  杨筝杨筝,我就要见到你了,也许,这次不用等很久了…***青帝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暗自叹气了,他望望还矗立在窗前生闷气的天帝一眼,开口道:“陛下…”“叫我月昭。”天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气乎乎地说。

  “月昭,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回天翔云宫了。”青帝温和劝道。

  “我一回去,你是不是立刻就去见龙帝?”酸啊,那语气里怎么这么重的酸味啊。青帝哑然失笑,想他一进门就臭着一张脸,还以为是在大殿上又被那帮老臣们唠叨烦了,原来是打翻了醋坛子。

  “我不可以见莲么?”故意在他面前挑起,因为发现他生气的模样实在有趣。“我不准!”果然,一眨眼便见他来到前,起月纱帐神色愤,高挑的身材挡住了窗外的阳光,阴影像座大山般下来。难道他没发现自己和莲很像么?一样是睥睨天下的强者,一样的倨傲自持,却也有相同的一触即发的火爆脾气。

  不过,莲是那种渗了几分孤冷清高的傲,月昭的,便是十足任加狂妄的傲。或许是太相象了,这两个人一直水火不容,相看两厌。应付这种类型的人,青帝实在是驾轻就啊。

  “这次不见他,我想再也没有机会了。”先是低下头,继而婉转的说:“你知道我的时间已不多。”天帝霎时像个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织锦,织锦,你知道我会想尽办法为你续命的。”

  “你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不灭的。”青帝悠悠道。“有!因为我是天帝!”固执而任的语气。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啊。青帝阖上眼睛,正要说什么,却感觉一阵晕头转向,转眼已经被人推倒在上。

  “做什么?”青帝诧异的问。“不要说话,我把仙气分给你。”青帝一抬眼,便看见月昭额上亮起一线金光,继而,那只嵌于额头眉心的天眼缓缓开启,金光如水般泻出来,耀得人睁不开眼睛。须臾,那只天眼完全开启,一时室内仿佛挂上了另一轮红,光芒四,蓬荜生辉。

  月昭轻柔地解开青帝的衣裳,十指在那月般晶莹的肌肤上一路抚过,神情却越来越沮丧:“明明我在这里,这里和这里都设下了封神咒,为何你的元神还是继续衰竭下去,仙气不断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织锦,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躲开上方那双忿忿不平的金色眼眸,青帝笑笑说:“在你的天眼面前,我能有什么瞒着你呢。”

  “有,你的本命花去了那里呢?你说被人盗走了,但我睁开天眼都找不到。你一直这样衰弱下去,每次我追问你原因,你总是笑得这么狡猾!从以前到现在,有什么事都自己藏在心里,病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依靠别人。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真的生气了?青帝暗自叹了口气,被两只、不三只贫忿的眼睛死盯着看,委实有些恐怖。“月昭啊,你现在是天帝了,不可以随便动怒哦,会招来天雷的。”

  “我就是很生气!”天帝终于发飙了。“我不是当年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我现在是众仙之长,织锦,你不要用这种看小孩子的眼光看我!”仿佛被狂雷击中“砰”地一声,木几上一个琉璃胆瓶碎掉了,蓝色的碎片伴着飞溅的清水洒了一地。

  霎时,一道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纱帘后面,迅疾如风,飘忽如云。“青帝殿下,发生了什么事?”风仙羽无忧虑地跪在门外。

  “下去,不要来烦我!”屋内随即传出天帝的咆哮声。静寂了一会,方听见那道温和沉稳的声线从一片火药味中传来:“羽无,我没事,你先退下吧。”

  “是。”和来时一样,羽无走得如同一阵风,无声无息地从帘外消失。青帝无奈地抚着额际,劝退了风仙,这才撑起身,上那个“一脸我很生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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