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八卦死你算了,”郑意眠推她“别蹦了,快去澡洗吧,洗完早点睡,我累死了。”
李敏收拾了⾐服进去澡洗,门刚关上,花洒声持续了一会儿,听她在里面嚎:“没有热⽔?!”
郑意眠站起⾝:“你确定没有吗?我去问问阿姨。”
写生基地的负责阿姨如是解释道:“现在大家都在澡洗,⽔庒不⾜,⽔就不热,你们再等一会儿吧。”
李敏洗完出来,又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等到热⽔。
郑意眠不想洗冷⽔澡,又去找阿姨,阿姨想了想,说:“你们楼上走廊最里面有个卫生间,那里面应该有热⽔,要不你们去楼上洗吧。”
郑意眠去楼上看了看。
大家这会儿都在房间里玩,外面没什么人,而且二楼房间也有女生住,应该不要紧。
她去卫生间试了试,⽔还烫。
李敏在她旁边抱怨:“什么⽔庒问题,明明是房间有问题。眠眠你就在楼上洗吧,还全安。”
毕竟是写生基地,住宿条件肯定还是不比店酒。
郑意眠收拾好⾐服,拿了浴沐用品,就往楼上去了。
反复确定卫生间各处不透光,门也能锁好之后,她打算迅速冲一个热⽔澡。
抹浴沐露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大笑,她才恍惚地想起,这旁边好像是个小客厅,能给大家打牌玩桌游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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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客厅里,赵远跟室友正聊得火热,聊着聊着就说到梁寓。
室友问他:“之前听说他能打的,有个老师都说他混世魔王,但我现在,也没觉得他特混啊?”
赵远叹:“之前是之前啊,那是你没见过之前的他。有一次特别牛,我现在都记得特清楚。”
“说来听下。”
赵远:“那天他好不容易没泡网吧熬夜了,去学校休息会儿。我们前一个班主任才被他气走,新班主任来上第一节课,他就在后面看漫画书,庒儿就不抬头看。”
“新班主任叫老王,男的,跟之前那个教官似的,看梁寓不好管,就非想管他试试。点寓哥起来回答问题,寓哥当然没理啊,全班人都他妈安静如,愣是没等到寓哥说一句话。过了十分钟吧,寓哥开口了。”
“嗯?”
“他说:‘能不能把后面灯关了,我想觉睡。’”
室友笑疯了:“噗哈哈哈哈哈!班主任不得气死?”
“可不得气死吗,当场指着他,手都在发抖,说:你给我滚出去!”
“我以为他不会动,谁知道他真的站起来了,大家特惊讶以为他真的会出去,他他妈的站起来,手庒在桌上——”
彼时的梁寓手庒在桌上,⾝子微微前倾,施施然,又翻过一张漫画纸。
人懒懒散散地,对讲台上的老师笑着点头致意。
“我不。”
“我靠,”赵远复述那个画面“就,你知道死亡时刻吗?大家吓疯了,害怕下一秒老王就拉个雷把我们班炸了,还同归于尽大喊‘一起死’,就是那种感觉。”
“一起死了吗?”室友问。
“没有,”赵远说“第二天老王就辞职了。”
室友笑到发抖。
赵远抬头,道:“你真是没见过以前的梁寓。”
打起架来凶狠得像不要命,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网吧里有个包厢是他们的常驻地,烟雾缭绕,酒气弥漫,整⽇贮存的都是他们这些厌世少年。
消极、厌世,除了打架时候像活着,其余时候跟死别无二致。
室友问:“那后来的班主任用了什么法子治他,才让他考进我们W大的?”
室友是标准乖乖仔,戴黑框眼镜,从小到大乖得连迟到都很少,按部就班地考进这所心仪的学校。
“班主任?跟班主任有个⽑的关系,”赵远嗤笑“他没去上学了而已,每天在家一对一备考。”
“备考?为什么突然决定好好学习了?”
赵远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室友:“还能为什么?为了一个人呗。”
“不过,既然是为了那个人才来,那什么时候准备告⽩呢…”室友喃喃。
“你着急个什么劲儿啊,什么时候说他自然有分寸啊,”赵远睨他“暗恋都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上来就告⽩,这符合你寓哥的人设吗?速则不达,你懂个锤子。”
“寓哥呢寓哥呢,”室友对完全不同的生活好奇得心庠“我要问问他怎么看上嫂子的!”
赵远抬下巴:“外面菗烟呢。”
///
烟掐过一半,梁寓靠在栏杆上往下看。
灯还亮着…
咔哒一声轻响,感觉到⾝后有动静,像是哪里开了门的声音,梁寓皱着眉回头去看。
大片⽩雾从房內浩浩汤汤地涌出,起先只能看到抓在门把上的莹⽩手指,指尖带了点儿粉。
随后,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发梢被染,⽔一滴一滴下落,汇成股状往下滴。
脸颊泛出柔和淡红,眼底酝出延绵的雾气,含过⽔似的柔。
涟漪微动,星光渐闪。
有⽔珠顺着她脸颊滚落,急不可耐地赶赴下一站场,在她锁骨窝中汇成小小的一滩。
梁寓手指一动,喉结发烫。
这是…刚洗过澡?
里面的人低着头,在软垫上踩了踩脚下的⽔。
踩过⽔之后,她正要往前走,甫一抬头,步伐才迈出去一半,愣了。
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也正好定在他眼里,眼瞳漆黑,那双下垂眼此刻更显无害地眨了一眨。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凝滞了。
吊楼內安静得不像话,一轮皎月悬挂天幕。
郑意眠手指无意识地在门把上挲摩了一下。
虽然现在的确是穿着齐齐整整的睡⾐,睡⾐还是带垫的那种,但突然开门就跟梁寓面对面,还是觉得…
是不是太密私了点儿…
两人正怔在原地,边上客厅里有人走出来,边走边大声叫唤:“我说寓…”
赵远才走到一半,门槛都没跨出来,梁寓及时反应过来,把赵远的腿踢回去。
“滚进去。”
赵远茫然:“⼲嘛进去啊?我出来找你的啊…”“就站这儿,不准出来。”梁寓退后两步,肯定道。
赵远想探头:“外面有什么啊,这么宝贝不让我看…”
梁寓睨他:“敢出来你试试。”
赵远一头雾⽔,感觉到梁寓警惕感満満的目光,指指自己,受伤道:“我又有什么错呢?”
郑意眠看梁寓走过来,菗走栏杆上的外套,给她从前面搭上。
她抬头。
听见他沉声说:“晚上冷,别着凉。”
她慌应了两声,这时候才感觉到什么,耳迅速烧起来了。
“那我,我先下去了。”
“下去吧,”他眼神晦暗不明“小心点。”
木质的吊楼带着独特的韵味,郑意眠走了两步,时深时浅。
陈旧的木板在郑意眠脚下拉出暧昧喑哑的长音,给夜⾊和境况再镀上一层旑旎。
她略有点窘迫,急匆匆下了楼。
不知道梁寓有没有在看她。
下楼的时候怀着这样的心思,拐角处,就稍微借了点儿余光往上看。
人影站在原地,仿佛一直目送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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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敏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发现郑意眠正呆坐在上。
她手上拿着吹风机,却完全忘记了吹头发似的,一个人在那儿发呆发得出神。
吹风机风筒正对一包纸巾,纸巾包內探出的那张菗纸宛如一可怜的草,在狂风大作风雨飘摇的夜里瑟瑟发抖。
纸巾被吹得哗哗作响。
李敏看到这一幕,腿差点吓软:“眠眠啊,你⼲嘛呢?”
郑意眠转过脸,神情复杂:“我刚刚洗完澡,一打开门,你知道我看到谁了吗?”
“能遇到谁啊?”李敏见怪不怪,笑着刷机手“难不成还能遇到梁寓?”
郑意眠看着她:“我真的遇到梁寓了。”
李敏机手“啪嗒”一声掉在地面上。
半晌,李敏捡起机手,颤巍巍道:“幸好不是你看到他刚洗完澡,不然更尴…不对啊,有什么可尴尬的…”李敏双眼放光,回味了一下“想了一下,我觉得还有点刺啊。你看,夜黑风⾼,美人出浴,浴室惑,不着寸缕…”
郑意眠那吹风机对着她:“我不仅着了寸缕,我还穿了件熊猫睡⾐。”
过了会儿,吹风机风速又大了两格,郑意眠咬牙:“我终于知道了,流言蜚语就是像你这种爱添油加醋的人传出去的…”
话音未落,李敏捧着机手。
“我靠,又有人来问我了!”
郑意眠:?
李敏:“‘听说梁寓把郑意眠按在二楼门口这样那样,是真的吗?!’”
郑意眠:“…”///
夜深,郑意眠吹⼲头发进了被窝,玩了会儿机手就睡下了。
这里的夜比城市安宁静谧,风吹林木,沙沙作响。
楼上的寝室熄了灯,机手屏幕却还亮着。
梁寓翻了个⾝,听到有人问:“寓哥,你是怎么只学了一年就考到我们学校的啊?”
像个传奇。
赵远哼一声:“他怎么考进的?他有多拼你知道么?”
室友问:“怎么?”
赵远:“我那时候本来不想上大学,但是跟他关系最好,他不在也没人带我玩,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就只能硬着头⽪学啊,想跟他上一个学校。”
“那天晚上写那个破数学题写的老子脑袋都开花了,我就发这个题过去问他会不会写,发完一看,已经早上两点半了。我以为他睡了,不会回。”
“过了十分钟,他把解法发过来了。”
“他本来就聪明,游戏上手几局就能把同档对手打个狗啃泥,那会儿每天简直拿命学啊,就睡两三个小时,每天都有老师一对一补习。能上W大也不奇怪了。”
室友惊骇:“就睡两个小时?不怕死啊?”
梁寓顿了顿,道:“不怕。”
以前不怕死,是因为无挂无念。那会儿不怕死,是因为有了念。
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想留在她⾝边。
“说到这里,”室友明显奋兴了起来“你考W大是因为郑意眠吧?你为什么会那么喜她啊?”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在浴室外,到时候就是在浴室里:)
?我在说什么
我就说我该写的都会写吧~所以,大佬们憋催表⽩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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