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敲门声轻轻响起，又立刻被谁低声阻止了。

　　浅眠的张立即被这突然闯进来的声音拉回来， ⾆尖的痛感已经消失了。

　　理智如他， 也几被这越来越无衔接的现实与梦境得怀疑自我。

　　他不想动， 双眼眯开一条， 又重新闭上，暂时沉浸在这令人懊恼的梦断边缘。

　　S 背靠着， 确定门外的佣人离开了， 目光才重新移回来， 安静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

　　他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了。

　　大约是长途航班没休息好，上午还为她的事忙了很久，所以现在才会累得靠着椅背都能睡着。

　　长腿叠， ‮机手‬被他松松地握在长指间，放在自己的腿上。

　　他偏着头靠在椅子上，侧脸⽩皙， 轮廓线条从明⻩⾊的椅背中凸显而出。

　　黑⾊休闲风长， 轻正装风的浅⽩衬⾐，繁复纹饰若隐若现， 低奢而闲适， 可是在挪威这里显得有点过分清凉。

　　她知道他从小就擅长从⾐服搭配中寻找某种独特的气质与美感， 能把自⾝的暗黑与清冷融在一起。以前还会给她搭⾐服， 后来就没了。

　　当时好时光， 想来已悲伤。

　　他突然拿起‮机手‬，这个动作打断了 S 的思绪。

　　她侧转脑袋，看向窗外。

　　张垂着眸给管家发完信息， 放下叠的长腿，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下头给助理发‮信短‬。

　　“明天去德国，跟我住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她转过来重新看他“所以，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

　　她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回疗养院，等我把问题想明⽩了，再出来。”

　　他轻声笑，依然低着头在看‮机手‬，指尖在键盘上跃动。

　　他总是有这种本事，明明在做着自己的事，却让人觉得他还在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种本事能轻而易举捕捉到别人的羞怯与‮望渴‬。

　　S 没再说什么，指甲慢慢嵌⼊自己的食指。

　　“用午餐先，”他收起‮机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门外走时，又背对着她扔了一句“下午就走。”

　　她越反驳，他越不理睬。

　　先前在回来的车上，她唱完歌没多久，突然撕开自己手臂上的创口贴，用指甲刺⼊原来就还没愈合的伤口。

　　鲜⾎顿时流出来，触目惊心。

　　张来不及制止，心脏的菗痛感瞬间偷袭而来，抓着她的双手，控制不住发脾气。

　　尔后他一路冷着脸，任她泪流不止，直到两人回到别墅。

　　梦境从他感到懊悔时悄悄开始上演。

　　可惜无法挽救什么，他就是冲她发了火，这才是事实。

　　梦境永远无法抹去既已发生的事实。

　　它的作用，大概是帮助他直面那些东西。

　　可是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