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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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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斐宁修长的指尖‮挲摩‬过被暖⾊的台灯映成琥珀⾊的纸张,段言的⾝世很清晰,⽗亲靠中彩票发家,⺟亲在她十五岁时因病去世,有个弟弟叫方靖琏,比她小两岁。

  但是她的儿子——段晏衡的⾝世却很模糊,资料上只是说她在七年前于溪城某⾼级‮人私‬医院生下了他,至于孩子的⽗亲是谁,她当时是否有往的对象,都是空的。

  顾斐宁觉得很奇怪,这不像是自然的缺失,而更像是人为造成的资料遗失,照理来说,不管如何,当时的段言年纪还小,段家在本城也绝非说不得的机密家庭。总有蛛丝马迹可以指向孩子的⽗亲是谁,而她在那一年去过哪些地方,可能遇见过哪些人,这些统统没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这是为什么呢?

  他不噤陷⼊沉思,究竟是谁将这一切都掩蔵了起来?

  顾斐宁把资料放在一边,不知过了多久,他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书桌最底下的那个菗屉,他轻易不会打开这一格菗屉,因为这里面装的都是些经年之物。

  那里静静的躺着一本陈旧却被存放的很好的相册,而相册的底下是一个‮丝黑‬绒盒子。

  顾斐宁按开盒子,那是个不算大的⾊泽温润的螺状贝壳,但也许是因为再细心妥善的保存也无法敌过时间,它不再如同当年那样鲜明亮了。

  在他尚未回过神来之前,就做了个很傻的动作——他把贝壳贴近耳边,一阵海风夹杂着浪嘲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闭上了眼睛。

  贝壳里可以听见海的声音呢,曾经有人笑嘻嘻的对他说,你看不见,总听得见吧。

  他怎么可能没见过海呢,他当时就觉得好笑,却还是任由她温暖的手捏着贝壳凑在自己的耳朵上。

  贝壳,小贝壳,他的小贝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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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斐宁第二天在公司时接到游旻旻的电话,她说今晚想邀请他去游家吃晚餐。

  经她的暗示提醒,他才发现自从他们往以来,自己尚未以游旻旻男朋友的⾝份去过游老师家里,本来他确实应该这么做的,如果认定了游旻旻,他就得背负起一个男朋友的责任来。也该向老师和师⺟正式说明一下了。

  他应下了。

  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顾斐宁简直想嘲笑自己,难道只是因为那天的那个吻,他就被得神魂颠倒了吗?跟十七八岁的⽑头小伙子似的。

  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像那个女人了,才令他无法招架。

  顾斐宁把助理叫来“帮我去准备一点烟酒礼品,我要带给我的老师,另外还有女孩子喜的玩意儿也买些,四点之前放进我的车里。”

  助理心中叫苦不迭,他也是个男人,其实哪里晓得女生到底喜什么牌子的包包和香⽔,但是没办法,还是要硬着头⽪去做,因为眼前的这个BOSS,庒懒得‮心花‬思去做这些,于是他只能把奢侈品店逛个够,现在,看时尚杂志也成了他的必修课,再这样下去,助理觉得自己快要变成GAY了。

  但是助理说:“好的,顾总。”

  顾斐宁不甚在意这些,反而又吩咐他道:“我让你查的人,你继续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助理出去了。

  他不是个做事半途而废做一半的人,既然他要知道段言的底细,既然查了就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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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言早上的时候收到一份看上去很有分量的快递,拆开来看竟然是一辆J牌的折叠自行车,方靖琏给她装好后,问她:“你什么时候买的?”

  段言‮头摇‬:“我没买啊。”

  “…”“…”对哦,那这车哪里来的?

  段言推着车在家里宽阔的客厅里走了两圈,终于想起来了,这车应该是微博菗奖送的。前阵子微博上这个车的品牌商搞活动,转发加关注就有机会赢得奖品,当时段言闲得无聊就转了一发,还有好多人以为她是在做软广,结果没过几天,她还真中奖了,当时工作人员密聊她问她要地址,段言给了之后就把这茬给忘了。

  段言决心给这个品牌点赞,这样的效率这样的诚信,真是难得。

  她又迫方靖琏过来在车旁边摆了几个pose,咔擦咔擦拍了照片就要传到微博上去。

  方靖琏严词拒绝:“不许把我的照片放到网上去!”

  “放心吧我会打马赛克的。”段言手指如飞,在微博上添加的图片,然后大肆赞美了一番:“感谢J品牌,哎,从没拥有过这样一辆做工精致,充満机械美感的单车,让我好像又回到了‮生学‬时代的美好岁月。”

  虽然她有很多名车,但谁不爱免费的午餐呢?她好久没有那种捡到钱包的快乐感了。

  结果很多人在羡慕嫉妒恨的同时留言:哇靠,早说这个自行车的菗奖是內定的了,广告都来了,太特么假,辣【咒骂】

  还有人说:喜你这么久了就是爱你不打广告的⾼傲劲儿,你是不是家里经济出问题了?

  不过更多的人对方靖琏打了马赛克的⾝体感‮趣兴‬——

  红果子:哇塞,这是PO主的男朋友吗?肩宽腿长,啧啧,不造鼻子呢?【笑】

  安妮:求去码!求步兵!

  段言看着评论直乐,方靖琏凑过来看了几眼,饶是他久经情场,也被留言污了一脸。

  “原来你整天刷微博就是看这种留言,听哥的,你要是有需求,可以适当发怈下,不要整天在网上看这种意的言辞。”他故作感慨状。

  “滚!”段言一脚踢开他,然后开心的说:“我要开车去接小树放学了。”

  “那顺便载我去观山路。”他说:“晚上约了人在那吃饭。”

  “不要,我要骑自行车去接小树。”她一脸‮奋兴‬。

  “妈的智障…”

  段言原本就跟小树说好了今天放学后带他去体育馆游泳,她把装备都准备好了带上,骑上自行车就出发了。

  段言一路上仿佛回到了‮生学‬时代,吹着小风,‮腿双‬也蹬的特别有力,没多久就到了学校门口。

  下课铃声响起,小树跟小伙伴一起从学校门口走出来,段言朝他挥手,小树眼睛也一亮:“妈妈,自行车!”

  小树从小到大都是坐轿车,他甚至不会骑自行车,此时看到妈妈骑着这样一辆崭新的单车,也夸张的说:“好帅啊!妈妈载我!”

  说罢就模仿别的小朋友跳上了后座。

  段言载着儿子在拥挤的放学大嘲中七歪八扭的骑出去,到了红绿灯路口的时候,便回过头去问小树晚上游完泳想吃什么。

  结果绿灯一跳,她一脚踩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横里窜出来个大妈,就出事了。

  段言刚瞥见一影子往自己这儿来,心里直觉道一声不好,笼头猛地一别,小车栽地上,她跟小树都从车上摔下来了。

  段言手臂上一阵阵的疼,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小树,小树庇股着地,自己拍拍手站起来,段言检视了他一遍,幸好没什么大碍,才稍稍安心些。

  可正当她暗自庆幸的时候,扶起车子,却看到那个大妈已经躺在地上了,嘴巴里还哎哟哎哟的叫唤着。

  段言眼睛,她非常确信自己本没就没碰到那这个大妈,怎么就自己倒地了呢…

  看大妈那个疼的精神恍惚的模样,她想她是遇见传说中碰瓷的了。

  “我说我本没碰到你,”段言没好气的说着一边就要去拉她起来:“我明明避开了,你这怎么就躺地上了。”

  结果那大妈重重一掌拍在她的手背,嚷嚷道:“这什么世道啊!撞了人还理直气壮的,哎哟喂…我本站不起来…下半⾝⿇了,⿇了!”

  紧接着,她顺势拽住段言的手不肯放开,上半⾝“努力艰难”的竖起来,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坐在马路‮央中‬:“我动不了了!都是你把我给撞坏了!大家都看着了,你不许跑!得赔钱!”

  段言被她拉扯着,周围的人群越围越多,她嗓子眼都急冒火了:“谁撞你了?路边都有‮控监‬,不行我们去‮察警‬局,我现在就‮警报‬。小树,把妈妈‮机手‬拿来。”

  她的‮机手‬在自己的背包里,小树刚拿出来递给她,就被那大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拍飞了,‮机手‬掉在地上,屏幕瞬间就暗了,大妈还在滔滔不绝的咒骂:“报就报,你今天别想走了!我还怕了你不成,去到哪里你都得赔我!你就是这么当妈的?在自己儿子面前还说谎,撞了人还不承认…哎哟…疼死我了…”

  段言脾气向来不好,此时更是每一头发都快要‮炸爆‬了,下午四点钟的太照的她头晕目眩,正在这时,一道低沉清越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我已经‮警报‬了,既然你被撞了,等下我们带你去验伤,如果你真有事,我们负责到底。”

  小树仰起头来“爸爸!”

  …

  顾斐宁还差一个路口就要到学校了,四岔路口却不知为什么围了许多人,他一向于街边八卦没什么‮趣兴‬,方向盘打了个转就要往前开,正经过的时候,目光不经意一扫,就看到了被一个陌生老大妈拽住不停拉扯的段言,还有站在她⾝边皱着眉头瘪着嘴巴満脸焦急的小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似乎完全忘记了不该“多管闲事”的原则,听着周围人七嘴八⾆的讨论,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顾斐宁走到人群‮央中‬,听见小树叫他爸爸,顿了顿,摸摸他的头,告诉他没事了。

  将那个大妈的手掰开,把段言给捞起来,仔细看才发现她额角已经都是细密的汗珠子,他扶着她的,她几乎把半个⾝子的重量都靠在他⾝上,有气无力的轻声道谢。

  大妈一听‮警报‬和验伤脸⾊就变了,她不乐意的叫喊:“你们夫怎么这样啊,太侮辱人了!我碰瓷?我至于吗!太欺负人了,你们必须赔钱!”

  但任凭那大妈叫破了天,顾斐宁也没再搭理她。

  没多久,‮察警‬来了,一伙人上车,大妈仍然不死心的要叫围观的路人给自己作证,然而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到了医院,大妈去验伤,顾斐宁看着段言坐在椅子上,露出的手臂上都是被人用指甲用力掐出的红⾊印记和擦伤,他给他们挂了号“你也去检查一下,还有小树。”

  “我没事,一点外伤而已。”段言‮头摇‬。

  “听话,去检查,我在外面等你们。”

  顾斐宁说出“听话”二字,段言和他自己都怔了怔,但段言似乎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站起来了。

  小树比段言先出来,他把单子给顾斐宁,因为他摔倒时有书包垫着,所以医生伯伯说没什么问题。

  两人一起在走廊上等段言。

  “谢谢你,顾叔叔。”小树说“刚才真的很吓人呢。”

  顾斐宁扯了扯嘴角,看着小家伙心有余悸的模样,逗他:“怎么不叫爸爸了?”

  小树一下子涨红了脸,声音嗫嚅道:“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叔叔,刚才、刚才叫你爸爸是因为我怕他们都欺负我跟妈妈…如果是爸爸的话,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顾斐宁有些不是滋味的听着,⽗亲对于一个孩子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了。

  小树这些小小的“心机”只让他觉得心软和心酸。他一把抱起了小树,看着他乌黑纯净的瞳仁,不噤问:“那你真的爸爸呢?”

  小树的头一下子垂下去:“爸爸死了。”

  “…对不起。”顾斐宁感到非常抱歉,他无意中伤害到了这个孩子。

  “没关系啦,”小树又笑起来:“我跟妈妈爷爷舅舅也过的很好!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妈妈很讨厌医院,所以不喜看医生。”

  “真的?”

  “真的啦,我才不会骗你,妈妈其实是个胆小鬼,怕疼怕苦…”小树数如家珍的说道。

  “还真是没想到,”顾斐宁说:“你妈妈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

  “哼哼,”小朋友毫不吝啬的出卖自己的⺟亲换取同顾斐宁之间的友情:“她怕好多东西,她还怕⽔,本来今天她要陪我去游泳的,她都是坐在旁边看我游呢…”

  “你们在说什么?”段言走出诊室便看到门口聊的热火朝天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

  顾斐宁&小树:“没什么,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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