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还在

　　欧牧野谈兴正浓，猛然听到马丽说这么一句，笑容顿时僵住了，望着儿子欧苏，眼疑惑，那意思要让欧苏来证实马丽的话。

　　马丽无意话，没想到欧苏的爸爸是这个表情。她立刻明白了，欧牧野应该还不知道欧苏已经辞职了。

　　马丽愧疚地看了一眼欧苏，见欧苏也望着她，她吐了吐舌头，赶紧低下头夹菜，不敢再吱声。

　　“爸，这件事我一会跟你说。我想和蓝蓝明天就回中州…”

　　“什么？明天就走？不行！我不答应。”

　　苏外婆急了，挣扎着要从椅子上坐起来。她是还没看够重外孙，她担心欧苏这么一走，她以后再也没机会看到小重孙了。

　　虽然大家都说她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但是她心里明镜似的，她没有多少日子了。不然她也不会央着儿子苏一舟让她和欧苏一起回来。

　　外婆心里想什么，欧苏怎么会不知道。他安慰外婆，如果愿意可以和他一起回中州。

　　苏外婆当然想去中州，叶落归，中州是她的。可是住在外孙家总觉得名不正言不顺。她扶着女儿苏蔓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无奈地叹气摇头。

　　“不去，不能去打扰你们年轻人的生活。我这把老骨头是回不去了…”

　　苏老太太边说边抹眼泪，急得苏蔓不知该怎么安慰好。苏老太太来这么一个曲，把欧牧野突然听到儿子辞职的震怒给盖过去了。

　　欧牧野沉着脸一直没说话。盛蓝蓝和苏蔓一左一右安慰着外婆。盛蓝蓝极力邀请外婆去中州一起生活，苏蔓也起了心思同去住一段日子。苏老太太这才转悲为喜，呼唤两个阿姨把小豆子和大麦抱过来。

　　“看着两个娃娃，我就觉得我的日子活得有盼头。”

　　“外婆，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一起走。”

　　“走，一起走…”

　　盛蓝蓝朝欧苏笑，欧苏的目光是感激。他辞去公职，谁也没有告诉。此时爱人不但不埋怨他，还对他微笑，单是这份无条件的信任，就让欧苏心感动。

　　饭后欧苏和欧牧野在书房谈话，一个多小时了还没出来。苏蔓借口进去送茶水，也没摸清父子俩倒底说的什么。

　　她问盛蓝蓝知道欧苏辞职的事不，盛蓝蓝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欧苏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马丽又忍不住跟着嘴。

　　“以欧苏的本事在哪都吃香，阿姨和叔叔不用担心的。”

　　“我们不是担心他没本事吃饭，我们是…”

　　苏蔓言又止，觉得和一个外人解释这件事有什么意义。苏老太太催她整理行李，她拉着盛蓝蓝希望可以再缓两天去中州。她怕母亲才长途飞机回来，又要出发，身体受不了。

　　苏老太太听见女儿说这话不高兴了。

　　“我身子能行，再说你不是当过军医嘛，有你在我不担心。你要是觉得牧野才回来你就走，你就多留两天陪陪他。其实你不和我去中州，我一个人也行的…”

　　听母亲碎碎念，苏蔓只能苦笑。

　　刚才母亲说“这把老骨头回不去了”对她触动很大。

　　苏蔓今天带母亲去看秦博士，秦博士看完苏老太太的病历面色凝重。他告诉苏蔓，苏老太太的各项身体指标都严重衰落，恐怕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子孝而亲不在，苏蔓觉得这辈子欠母亲的很多。欧苏是母亲一手带大了，而她嫁给欧牧野以后，陪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不足四年。在母亲人生的最后时刻，她要一直陪着她。

　　“妈要是急着去中州，那我就给你订票。”

　　苏蔓见母亲精神头还可以，干脆就顺着老人家的意思，早走一天，老人家在故乡就能多感受一下乡音乡情。

　　夜里十点半了，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欧苏还再和父亲长谈，盛蓝蓝在屋里等得有些焦急。她也迫切想知道欧苏为什么要辞职。

　　如果说当初为了照顾她，欧苏选择停薪留职，可是在她康复的时候，他竟然辞去最爱的工作。

　　门咔哒一声响，欧苏推门进来。盛蓝蓝上去，关切地望着欧苏的眼睛。欧苏似乎很累，拥着盛蓝蓝走到边坐下。

　　“其实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辞职了。不过我怕你担心，所以才一直没有说。你们都觉得做军事方面的研究是我的爱好。其实，真正能把爱好当成工作的人，世上应该没有几个。做研究受到的限制太多，审批经费非常繁琐，我想不如我自己做…”

　　“我支持你。”

　　不等欧苏说完，盛蓝蓝打断他。她明白欧苏的难处，如果欧苏能不受经费限制做他喜欢的研究工作，那才是最快乐的事。她可以无条件地支持他，她也有条件支持他。

　　第二天大队人马登上了飞往中州的飞机，大麦和小豆子也习惯了长途飞机，上了飞机就一直酣睡。

　　苏老太太坐在弦窗边有些兴奋，她计划着要去老宅看看，再去中央湖划划船，去老头子的墓地一束鲜花…

　　欧苏一直握着盛蓝蓝的手，手心都汗涔涔的了，也不舍得放开。

　　他以前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次治病经历大起大落，让他觉得人生有奇迹，盛蓝蓝就是他的奇迹。

　　飞机降落在中州机场刚好下午两点，盛蓝蓝的公司两辆商务车已经等着了。

　　汽车驶进城区，苏老太太张罗着要去老宅看看。盛蓝蓝告诉她老宅那片都已经拆了。

　　“拆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拆了。”

　　苏老太太已经不记得当年听说老别墅要拆迁时，特意跑过去看了一回。这会听说真的拆了，心里顿时很难受。眼框都红了，嘴里不停念叨，当年苏蔓和苏一舟在后院秋千，兄妹两个还在院子里洒米扣箩筐抓鸟…

　　说得苏蔓的眼里也起了水气，眼前是童年的回忆。

　　“开过去看看吧。”

　　欧苏不想外婆难过，即便拆了，那片土地也藏着记忆。

　　车子停在路边，欧苏推着外婆下车，苏蔓和盛蓝蓝陪着一起踩着灰土泥路钻进拆迁区。

　　望着一片废墟上孤单屹立的小楼，苏外婆笑了。

　　“你们骗我，没有拆，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