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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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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曹劲搬去前院的书房住,至今已经有半个月之久。

  他们一人住前院,一人住后院,可谓互不⼲扰。

  这半个月来,自也未再见。

  期间,唯一的集,只有张伯去西跨院的厨房为曹劲取一⽇三餐,此事是她于姜媪持。

  如今,曹劲却突然要见她?

  可以那⽇的情形看来,曹劲应该是震怒非常,除非她先去低头,否则不会主动找她。

  从这段时间他们未说过一句话,未见过一面,便可知曹劲的态度。

  那么今天找她是为何?

  难道是因为先前打发有二心的家仆之故?

  一时间,甄柔脑海里闪过数个念头。

  “好,我收拾一下便过去。”念头闪过的瞬间,甄柔的声音平和而轻缓道。

  蔵青锦缎质地的门帘后,张伯一怔,似未想到半月之后,有幸蒙得曹劲召唤,甄柔竟还能冷静自持,半晌,他才应道:“诺。”

  一声应后,张伯的脚步声从门帘外渐渐远不可闻。

  內室里,姜媪喜不自噤。

  对于姜媪而言,她盼甄柔夫贵荣,但她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结过婚的过来人,她更期盼甄柔夫恩爱。

  “娘子,婢为您重新梳妆吧!”姜媪的声音充満动。

  说时,她从案一侧的地上站起,带着阿⽟,跃跃试要为甄柔梳妆打扮。

  阿⽟站起来后,也从旁附和道:“虽然娘子髻上戴了三公子送的发笄,但是多少有些过于素净了,不如再戴一支金步摇吧!”

  她正戴着曹劲送的发笄?

  甄柔闻言一怔,下意识伸手去碰,温凉的羊脂⽩⽟‮感触‬立时传至指尖。

  是了。

  自当初在彭城南郊书房,她为了讨好曹劲,刻意戴了这支曹劲送她的生辰之礼后,她便每⽇簪戴,到今竟成习惯。

  不过半月前既已说到了那份上,她也坚定去做了,那么就当继续坚持下去。

  甄柔想了想,从南窗案前起⾝,绕过屏风,来到里间的妆台前,径自对镜取下发笄,随意从妆奁中取出一⽩⽟凤钗戴上发髻,对⾝后睁大眼睛的两人道:“先这样吧,让夫君等久就不好了。”

  说罢,也不带阿⽟,一径出了厅堂,穿过前后院的门廊小径,独自来到前院。

  此时天⾊已经有些晦暗了。

  两个仆妇正在前厅堂外的廊檐下撑杆上灯,见到甄柔来先是一愣,没想到少夫人居然来前院了,旋即纷纷停下动作,欠⾝行礼。

  甄柔颔首,知道这两个仆妇,应该正是留下的那两个。

  一眼瞥过,甄柔抬头四望。

  虽然第二进和第三进这一前一后的院子格局一样,却到底不是同一个院落。

  甄柔立于庭院中,忍不住深昅口气,感觉空气似乎都有一分不同。

  半个月了,她半个月没出过后院的方寸之地。

  只在这时,张伯从东厢的书房出来,见到甄柔,随即在廊下垂首躬⾝立定“少夫人,您来了,公子正在书房等您。”

  甄柔收回四望的目光,闻声回头,向张伯温和地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她初来时,张伯对她确实很热情,只是接连发生了姜媪的那番话,以及曹劲的搬走,张伯才对她冷淡了下来,但到底从不失恭敬态度。

  如是,转⾝拾阶而上,走⼊书房。

  张伯从外关上了门扉。

  对于曹劲的书房,甄柔很悉。

  在曹劲养伤的那一个月里,她经常亲自让侍女端了午饭,送到这里。

  这间书房很大,是由东厢的三间并排的屋舍打通。

  內设隔断,将书房一分为二。

  隔断右侧是两间屋舍的大小,正对面的墙边是五层⾼的大书架,放満了一堆堆一累累的简牍。

  犹记一个多月前第一次踏进书房时,看见这一墙五层⾼、堆満了简牍的大书架,她很是震惊了一番。

  有道是天下之人,多常以貌取人。她非圣人,自然不能免俗。是以,见曹劲与时下读诗书的士子,无论气质外貌委实太过不一样,便总不自觉地忽略他乃公主之子,以为他只是一个孔武有力的沙场武夫。

  到底第一印象常难改变,当时也不由怀疑过这一架子简牍,许只是摆设而已,却见不少简牍乃翻阅过,正半打开散在架子上。

  如此,且不论曹劲看得是哪类书籍,至少可断定他应该是善阅读之人。

  除了正对门的一排靠墙大书架,西墙下还设有一案一榻。‮央中‬的空地上则另外散发着数张坐榻。在曹劲养伤期间,隔三差五便有熊傲等人⼊院拜见,这几张坐塌想来是为他们准备。

  而隔断的左侧是一间间屋舍大小的面积,里面设有榻,可供休息。曹劲便是在这里住了半个月。

  此时,书房已经掌灯了。

  曹劲着⾝家居的深灰⾊常服,跪坐于西墙下的坐榻上。

  他的前方是一长案,上置油灯、三四卷简牍,以及一份展开平铺在案上的简牍。

  “夫君。”甄柔踏进书房,见曹劲坐在案前,她转⾝过去,就是欠⾝一礼。

  曹劲正目视于案前的简牍,听到久违的柔美声音,他几不可查的一怔,旋即不悦地皱了皱眉,但抬起头时,却是面无表情,尔后淡漠道:“坐。”

  言简意赅。

  毕竟曾有过那样的肌肤之亲。

  可以说,那种成年后的亲昵程度,如今便是生⾝⺟亲也不能匹及。

  本该已极是悉了,却不知是曹劲的神情声音都太过冷漠,还是本就才悉上的男女,突然半月不见,所以才生出一种陌生感来?

  甄柔摒去这股陌生感,在‮央中‬散放的几张原木坐塌中,择了一张背墙离曹劲最近的坐塌坐下,便直接了当道:“不知夫君唤我来,有何事吩咐?”

  这是甄柔和曹劲一个多月的赶路,以及一个月的照料伤情所摸索出来的,曹劲喜直来直往,她便也随他的习惯,开始了开门见山地说话。

  听到甄柔直接开问,曹劲也不含糊,拿着面前摊开的简牍站起,绕过长案,来到甄柔跟前。

  “你先看。”

  曹劲将简牍递给甄柔,便走到窗下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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