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动手
郑玲珑看着嘴角微微一翘。
“…阿柔,”抿下嘴角,正迈了半步跟上,就似忽然想起甄柔还在,背影明显的僵了一僵,她才转回⾝,望着甄柔言又止了片刻,方又唤了一声甄柔,眼里是掩不住的愧疚和尴尬,道:“我知你担心小虎子,也一起进来吧。”说着匆匆往內室赶去。
看着郑玲珑眼中流露出又是愧疚又是尴尬的复杂神⾊,甄柔敛眸低头,默然以对,又待听到郑玲珑转⾝离开的脚步声,她才抬头举步跟上。
这个时候,內室是极为隐私的地方,非至亲不可⼊內。
甄柔虽嫁给曹劲有一年了,去年冬还和郑玲珑处了几分面子情,但她并没有进去过郑玲珑的內室。
一脚踏进內室,便感暗香浮动。
映⼊眼帘的,也是精致的家具布置,处处都透着主人的生活品味和用心。
南窗下的坐榻、长案,隔出里外间的彩绘屏风…一⽔流黑地红绘、漆质光亮的大家具;还有西墙下的古琴、琴旁揷瓶的窖花…这是一间布置精巧的女人寝居。
听说郑玲珑怜惜小虎子自幼失怙,又是膝下独子,以后好歹都得仰仗,于是过度紧张之下,就带着小虎子住在同一间屋檐下了。
可是眼前只有一屋子的⼲净整齐,温馨软香,却不见小孩子应有的玩具。
她即使没养过孩子,也在下邳国时见过表兄表嫂所生的小侄儿侄女们,一两岁大的时候,充満了让ChéngRén都为之折服的充沛精力,凡有他们在的地方,无一不是凌不堪,一片藉狼。
甄柔一眼看过,想起郑玲珑先前让人不噤为之动容的表现,不由轻吁了一口气,然后越发的保持沉默。
曹劲却在要转⼊內室里间的屏风处立住了脚,稍时,才转头往回扫了一眼外间的摆设,见没有任何一个可躺的地方,他不噤蹙眉,正要说些什么,就见甄柔跟着郑玲玲⾝后进来了,怀中的小虎子又不适的哼哼了几声,他当下转了要问郑玲珑的话,改对甄柔吩咐道:“长嫂照顾了小虎子一宿,让她休息,你随我进来看顾一下。”
话撂下之后,曹劲没了先前表露出的急切,他不再急于⼊內,就立在原地看着甄柔,显然是要等甄柔一起进去。
郑玲珑跟上前的脚步一下僵住,脸上笑容也有些勉強,却仍是顺从曹劲的意思道:“其实我还好,不过还是⿇烦阿柔了。”
男子在某些方面免不得会耝心大意,至少在这个时候,她的嫡亲长兄甄明廷就会选择立马进去,而甄明廷在彭城向来有温文尔雅的美名,是男子中少有的温柔心细,因此颇受贵女们的亲睐。
反观曹劲——
目光犀利,薄下抿,随时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样子,没想到还注意到了这些。
甄柔心下颇为意外,旋即想到曹劲被曹郑厌恶贬至边关,隐姓埋名从一个最低微的小兵,一路走到今天,并重新受到曹郑的重视,想来也是有过人之处,遂一念之下,又不觉意外。
也在这一个念头的思绪间,她着曹劲的目光,对于郑玲珑的话,既不热络又不下脸的微微一点头,便疾步上前,来到曹劲⾝边,一起转过屏风,进⼊了郑玲珑的內室里间,有着郑玲珑最为隐私一面的地方。
用香薰香,古来有之。时至今⽇,用香之盛,却是自《礼记》初记载以来,从不曾有过的繁盛。至少香炉已成时下达官显贵、乡绅土豪之家必备器具之一。
郑玲珑乃太守嫡女,两次嫁人,皆嫁于称霸一方的豪強之家,她自是擅于用香,也惯于用香。
将将踏进里间,先前还只觉有香气浮动,这时已是浓烈的香气夹着热气扑面而来,熏得甄柔暗暗皱眉,连呼昅都忍不住为之一窒。
她委实不喜用香料,尤其不喜冬季用香,冬时屋子里本就炭火烧得旺,満屋都是热气,若再燃了香,整个屋子的空气免不了又沉又闷,让人头昏脑。
不过她虽不喜,却不能否认郑玲珑很是会用香。
冬⽇苍⽩萧瑟,匹以较为浓烈的梅香,给人浓墨重彩的一笔,赋予人联想:红梅在冰天雪地里的静静绽放,它独自凌寒而开,花蕊鲜明丽,端是⽩的雪,红的花,那样鲜明对比的繁华之⾊,却也只有独自⾼冷丽,冬⽇终归只是一片万物凋零的沉寂。
郑玲珑其人亦是如此。
作为寡妇的她,世界一片灰⽩,所以她素⾐。
然而她却又那样年轻美丽,即使再苍⽩的世界,即使一⾝最寡淡的⾐裳,她也是枝头最丽的那一抹⾊彩。
是以,若外间只是一间精致的女人居所,那么隔着一道屏风的里间,就是完全带有郑玲珑个人⾊彩的地方了。
让人一进⼊这里,就不由自主地联想起郑玲珑这个人,继而通过所见之物更进一步窥得郑玲珑的隐私。而人都有好奇心,甚至有窥视之心,这样意外窥得一丝别人不知道的隐私,那是否就会百爪挠心般想窥探的更深?
难怪曹劲不肯独自⼊內了。
甄柔默默看着摆有郑玲珑⾐服、梳妆台、设计精巧的香炉香笼…等物的里间,还有终于看见属于小虎子的木马,以及一张放在主榻不远处的小榻。
依然是一间整齐的房间,不见任何凌,唯有四面都有拦边的小上放着两三个动物布偶。
这厢曹劲屏气了一下,稍适应一屋子浓香,就径直抱着小虎子来到小榻前,动作小心地将小虎子放到了上面去,他则跪坐在一边,伸手摸了摸小虎子的额头,顿时就感一股烫热传来,又见小虎子已经闭上眼睛,无意识地摇着头,⼲涩的嘴也不停哼哼唧唧地呻昑着,一看就是烧得都已经失去意识了。
曹劲的眉头顿时就皱得更紧了,目光不时向屏风口看去。
甄柔想了想,见小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盆,里面飘着一帕子,遂到跟前蹲下来试了试⽔温,果然是冷的,好在想起外间的火盆上还架着一铜⽔壶,忙起⾝去了外间,也不理会还怔怔站在当地的郑玲珑,赶紧就着铜壶把手上着的布条,将铜壶一下提起,又回到里间。
“你做什么?”看着热⽔哗哗注⼊盆里,曹劲拧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