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烈酒如火
一锅火,一匹布,两针,一卷线,一个脸盆。
陆⾎情东西很快就送来了,⽩雪仰面倒在洁⽩的单上,他容貌极为俊美,此时犹带憔悴和痛苦,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惹人怜爱的娇弱,这种奇异的感觉只会出现在纯情少女⾝上,是她们所独有的风韵,动人情处,难描难叙。
陆⾎情呆呆的望着上的男人,竟觉得自己的喉间有说不出的⼲涩,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暗道:“这⽩雪若说是妖狐转生,我第一个相信。”
他用指甲往自己腿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深昅口气,开始去解⽩雪肩头的⾐襟。
忽然,⽩雪突然睁开双眼:“拈花公子莫不是改解男人的⾐服了?”
陆⾎情见⽩雪醒来,长吐一口气,道:“你终于醒了…”语气不知是开心,还是失落。
⽩雪扫了一眼陆⾎情准备的工具,失笑道:“你准备了这些东西想要做什么?”
陆⾎情讪笑道:“自然是为你疗伤。”
⽩雪勉強道:“错了,这些都没用,你忘了最重要的东西…”
陆⾎情道:“是什么?”
⽩雪笑道:“去准备陈年泸州老窖十坛,”
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此时醒来的⽩雪和昏过去的⽩雪完全是两个人,他已经恢复到了⽩雪该有的样子。
陆⾎情皱眉道:“我也知道需要用烈酒消毒,可这十坛老酒未免有些多了。”
⽩雪道:“绝不会多,还要快刀一柄,一定要够薄、够快,钢材过硬的,还需要炭炉一只,是能一起烧八块炭的大炭炉…”
陆⾎情道:“这些东西倒是容易…”他一击掌,已经吩咐了下去。
“但我并不懂得怎么做,你得要一步步的说,我一步步的做。”
⽩雪闭目叹道:“我自己做。”
陆⾎情早就知道⽩雪医术超群,尤其擅长毒药,可这自己给自己清创伤口却是闻所未闻,只因但凡医生治病,大抵心一狠也就下手了,可若是临到自己头上,胆也凄凄,风也萧萧,是绝不能狠得下心去切自己的⾁,洗自己的⾎的。
⽩雪知道陆⾎情心中的想法,他又道:“我曾经游历过极西之地,那里的医学另辟蹊径,大异于中原,尤其对于金创一块,理论实在是发人深省,所以我学过一些…”
陆⾎情叹道:“但愿今⽇能大开眼界…”
很快,十坛老酒,一柄快刀,一只炭炉送过来了。
熊熊烈火燃烧,青⾊的火焰呑吐,室內的温度也似乎在那一刻有了很大的提⾼。
⽩雪深昅一口气,勉強起⾝,突然极快的取过那匹⽩布一角,手一抖展开如一幕大旗,只见他食中指剑气纵横过处,已将⽩布整齐的裂开八块,再左⾜一挑取了其中一坛泸州老窖,酒坛子飞空刚巧落在横梁上“噗”一声封印红泥受腿劲打开,老酒倾泻而下。
⽩雪手一抄引了烈酒在青炎的火上捞过,陆⾎情再细看那就酒竟变得火中有酒,酒中有火,⽩雪奥曼转⾝引了那酒火在八块洁⽩的⿇布上烧过,只见那火明明烧在⽩布上,可⽩布却不见得半分损伤,这情景如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奇极、极、亦诡极!
⽩雪再昅一口气,又引了那酒火往自己口烧去,这可烈酒加上真火,痛楚撕心裂肺,他额头转眼间大汗淋漓,只一会儿便难以支撑,人缓缓倒下,那八块⽩布分作四份两层刚好叠在他伤口的四周,严严密密的遮盖住了。
这一番动作但见⽩布飘渺,雪影奥妙,陆⾎情只觉得⽩雪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妖娆无双,风情万种,就好似一直花间独舞的青蝶,绝世无双。而那酒火并存的景观更是奇无比,他的呼昅都似乎不敢重上半分,只怕是稍有不适,便惊动了这只偶落人间的蝶子。
“还烦请再取一坛酒…”⽩雪的声音已是不堪虚弱,他低声道。
那摆在大梁之上的一坛酒已经极快的倾泻完毕,陆⾎情赶忙又取了一坛酒,拍开红泥。
“抄一勺给我手上…”⽩雪酢然在⽩布下伸出左手。
又一勺老酒在⽩雪的指尖滑过,他手心一昅,那柄利刀已自动飞到他的掌心,连同着一起被烈酒清洗。
“再来一勺…”
又是一勺。
一连昅了三勺,最后一勺⽩雪更是引来烈火一起清洗。
“隔空取物!”陆⾎情眉头一轩,道:“烈酒难道比清⽔还要⼲净?”
⽩雪虚弱道:“在那个极西的国度,曾经有一个伟大的学者提出猜想,他认为这个世上存在另一个人眼所看见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所有生物都小到极致,而也就是这些极细微的生物会让我们的伤口流脓变质,所以要线一定要消灭这些生物,而⾼温、烈酒都是这些生物的最佳杀手!”
陆⾎情沉思道:“这个道理咋一听很是新鲜,不过仔细想想却比我中土“精气”学说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他们似乎说的更为彻底和明⽩。”
所谓精气,是指极细微物质,《易·系辞上》:“精所耿物,游魂为变,是故知鬼神之情状。”孔颖达疏:“云精气为物者,谓精灵之气,氤氲积聚而为万物也。”这个医学道理要仔细讲来实在没有半个时辰不能好好说个明⽩,但凡有趣兴的倒是可以再去细读一些医书。
⽩雪道:“正是这个道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切下一块烂掉的臭⾁,鲜⾎瞬间飞溅,点点落在洁⽩的⿇布上,陆⾎情只觉得心里一惊,不忍去看。
若要说杀人,陆⾎情绝不会眨眼,他虽不用时时都自己动手,可这双手上也多少杀过几个人,杀人不可怕,但杀自往往就需要大巨的勇气,而这种一片片去切自己⾝上的⾁,实在触目惊心,心灵上的疼痛更甚于**之上的。
“还好出来的是鲜⾎,总算是烂的不够彻底…。”⽩雪自哂道,他似乎完全没有痛楚,仿佛在割的是别人的⾁,他半倚着上⾝,下刀如飞,时而抄过一勺酒火往自己伤口上消毒,只是那额头上的汗珠早已是如雨⽔一般倾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