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巨树
痛苦一刻不停地磨折着他…
他感觉到自己的⾝体正在被缓慢地、恐怖地扭曲着。
他的手臂长时间地被扭曲到他的头上,而他的手指则向四方伸展开。他的腿双如今已变为一树桩,看起来他的腿双在他出生前便已经像这样合并在一起了。
他僵直地、一动不动地站在这儿究竟有多久了?他究竟被噩梦之王囚噤多久了?在现实世界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泰兰德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玛法里奥与以往一样试图挣脫这种磨折。倘若不是因为他现在的外表,已经失去嘴巴的他早就因为挣扎所带来的痛苦叫出声来。如今他只剩下双眼还没有遭到侵蚀。而这也只是因为那个恶魔享受着玛法里奥看到自己⾝上的异变而无法自救时所感到的痛苦。
暗夜精灵玛法里奥·怒风已经死了。现在的玛法里奥是一棵扭曲肮脏的枯树。从曾经是他手臂和手指地方伸出了无数长満螫刺的树枝。那原本是他⾝体与臋部接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诡异地弯曲的树⼲。而他的腿双则伸展成了多条弯曲的树。
为了忘却他此时所受的痛苦,玛法里奥努力回忆着泰兰德的脸,还有在他们渐渐意识到相互间爱慕时,她舍弃他那富有野心的兄弟伊利丹而选择他。他曾经私下认为,泰兰德会因为他的孪生兄弟那卓越的魔法天赋而更喜他。何况伊利丹在对抗燃烧军团时的表现使他被许多的暗夜精灵,甚至连玛法里奥本人,看做是一名救世主。但还只是一名普通女祭司的泰兰德,在这名羽翼未丰的德鲁伊⾝上看到了更为特别的东西。但那到底是什么,他至今依然不明⽩。
玛法里奥从那些回忆中重新获取了力量,却也感到了对泰兰德的愧疚。他留下泰兰德独自守护艾泽拉斯,而自己却与其他的德鲁伊们漫游于翡翠梦境之中。这样的抉择是为了保护他们的世界,而时间也证明了他的抉择的正确,但这都无法改变自己遗弃了她的事实。
这位大德鲁伊突然想歇斯底里地吼叫一番。到底这样的念头是他自己还是那个将他囚噤于此的那个人所导致的呢?这样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着他的记忆,扰了这名暗夜精灵的回忆与思绪。比起他⾝体所受到的磨折,这样的影响对他而言更为可怕。
不应该感到痛苦啊。毕竟,他是以灵魂形态而非⾁⾝进⼊翡翠梦境的。如此的痛苦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不应该存在的啊。
就像是为了嘲弄他一样,他的⾝体变得更为扭曲了。此时的他又一次地无法吼出声来。
玛法里奥?
这个声音刺穿过了他的痛楚。玛法里奥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它听起来很遥远…只是句低语…但那听起来如此地像——
玛法里奥?
那是…泰兰德…是你吗…
泰兰德!如果他还有一张嘴,这叫声在数里以外都可以被听见。泰兰德!
玛法里奥?声音越来越大。玛法里奥信心剧增。他们已经相爱了万年。一般人早就因为万年间多次的不辞而别而心生愤恨,但是泰兰德没有。现在,又一次地,泰兰德证明了没有什么可以将他们两人分开。
玛法里奥?她的声音变得更为有力,更为接近了。就好像她就在附近一样——
一个黑影在他面前显现。他的那些痛苦的感觉如今已经不翼而飞了。看着她渐渐靠近的⾝影,玛法里奥几乎破涕而泣。
泰兰德⾝上的那些光辉表示出她与玛法里奥和其他的梦游者间的不同。那是代表艾露恩力量的淡银⾊光辉。他原来的嘴上现在应该挂着微笑吧?她怎么来到这儿的?他不知道…但她就在那儿。
泰兰德开口了,但是那句话许久才从她的口中被挤出来。玛法里奥…是你吗?
他本想回答她,但泰兰德接下来的反应却将他彻底地惊呆了。泰兰德一脸恶心地向后退去。
真…恶心!大德鲁伊的双耳被这样的语句充斥了。
泰兰德一边头摇一边更为向后退去。
泰兰德…泰兰德…但是他的呼喊像无法被听见般被她忽略了。更为他意外的是,她甚至试图用手将他推开。
不…她终于开口了,我本以为你会比这更出⾊…
德鲁伊満是困惑。就在他试图对她说话之前,另一个人缓缓地从她的⾝后步⼊了他的视线。
我警告过你了,亲爱的,那第二个更为⾼大的⾝影晃动着。我警告过你了他不是想要的那个人…
玛法里奥哑口无言。他认得那个声音。他害怕那个声音。这声音让他想起了他一生中所犯过的另一个重大失误,或许,是最重大的那个。
伊利丹步⼊了他的视线,只是那已经不是玛法里奥的孪生兄弟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恶魔。
伊利丹·怒风是个恶魔。他头上所长着一对大巨的公羊形状的弯角,一对大巨的⽪翼从他的肩胛骨间突起而出。伊利丹的表情扭曲,他的下巴更为突出了,而他的口中长満了利齿。大片杂的深蓝⾊头发遮盖了他过⾼的脸颊骨。
一块布遮住了原本是他双眼的地方。那双在上古战争时期被黑暗泰坦萨格拉斯烧毁的双眼——代表着他对于燃烧军团主人的忠诚的标志。在他双眼的地方,一股燃烧着的恶魔之火使他得以探知世界的表面与其神秘未知的內在。
伊利丹,泰兰德细语中带着爱意。她的眼光依然落在玛法里奥的⾝上——并且依然带着鄙夷之⾊——伊利丹,你看他…
伊利丹的双蹄向前跺出沉重的轰鸣声。现在的他远比还是暗夜精灵时的他⾼大。他的肌异常健硕,事实上,远比正常人的大巨。伊利丹⾚裸的上⾝布満了琊恶的闪着绿光的神秘纹⾝。他唯一的⾐物是那条褴褛的子,那表明他曾经是凡人。
冷静下来,亲爱的,伊利丹回应道,然而他的双却不与那声音同步。令玛法里奥恐惧的是,他的孪生兄弟将一支健硕手臂绕过了泰兰德的肩膀,并用他那如利爪般的手牢牢地抱住了她。
更为大德鲁伊所惊愕的是,泰兰德竟然欣然地投⼊了伊利丹的怀抱。
我再也受不了他的样貌了,他本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伊利丹得意地向他的哥哥笑了笑。这不是你的错,泰兰德!他才是应该受指责的人…他抛弃了你…他背叛了我…他要求同伴绝对地服从,即使这对他们意味着死亡…他一直都是如此的自私…
谎言!玛法里奥坚持道,但两人都没搭理他。相反地,泰兰德背向玛法里奥,迫不及待地栽进伊利丹的怀抱。
我在他⾝上浪费了这么多个世纪!女祭司痛苦地说道。他一直在享受让我一个人痛苦地等待时的感快…他自己的望永远⾼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那个恶魔低头望向她,并用他的爪子抬起了她的下巴。我永远不会那样对你,亲爱的…我们两人将结合在一起…
他们的眼神错了。她笑着说道。“来吧!”
亲爱的…他将那双爪子伸向她的肩膀。
他的双眼奋兴地燃烧着。那火焰向前噴出,将泰兰德团团围住。玛法里奥尖叫着,却发不出声。女祭司彻底地被卷⼊火焰之中去了。
然后…泰兰德变了。
她的额头上长出了一对羊角,它们先慢慢地向上伸出,接着它们的尖端开始弯曲。她的背上长出了一对突起,然后迅速地延伸出来。终于,一对带蹼的翅膀伸展而出。那双摸抚着伊利丹面部纤细的双手伸长并变暗了。
不!玛法里奥又一次试图叫出声来。不!
泰兰德又一次转向大德鲁伊…那是一对燃烧的绿⾊眼球。她对着无助的玛法里奥皱起了眉头。
这都是你的错…她说。你…
大德鲁伊无声地请求着她的原谅,接着——他醒了。
他依然保持着他的梦游形态。他被囚噤着、扭曲着。但他意识到了他刚才遭受的那揪心的痛苦并不是真的——至少,还没有成真。
但玛法里奥无法因此而放下心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做这样的噩梦了,分辨梦境与清醒对他而言越来越困难了。他的痛苦正在和他玩一场琊恶的游戏,而大德鲁伊,他已经输了。
尽管知道那仅仅是一个噩梦,他还是感到浑⾝无力,情绪混。
泰兰德…玛法里奥想到,对不起…
或许她已经完全忘记你了,玛法里奥的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在被如此频繁地遗弃后,在你躲在梦境之中逃避你的世界与你对她的你责任并将那样的重担留给她之后,或许她已经完全忘记你了…
玛法里奥想要头摇,只是他的头已经不在他的⾝上了。
那个声音又一次在他的脑中响起,就像一条小蛇在他灵魂之间滑行。正如同你抛弃那个人一般…背叛他,囚噤他,诅咒他…
玛法里奥曾经试图帮助他的双胞胎兄弟伊利丹,但伊利丹的野心最后还是把他变成了他们的敌人。恶魔。也许,如果玛法里奥当时并没有那么做,也许当时玛法里奥应该试图拯救他而非囚噤他…也许他还可以挽回伊利丹的命运。不!被困的大德鲁伊试图反驳另外那个想法。我试着去帮助他过!我曾一次又一次地去监狱看他,试图可以改变他的想法…
但你没有成功…你从来没有成功过…你有负于自⾝,因此,你也将有负于艾泽拉斯…
在翡翠梦境中或者说,噩梦之中玛法里奥变得更为扭曲了。他已经失去了他最初进⼊梦境时⾝上带着的明绿⾊光芒。如今笼罩着他的只有一团琊恶的暗绿⾊影。
从影中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影,那个自称噩梦之王的存在,正在一步一步地接近这个遭到囚噤的大德鲁伊。无数的藤蔓从那污秽而暗的角落噴涌而噴涌而出,钻进大德鲁伊如今的⾝体中,并进一步试图侵⼊他的思维,令他渐渐地变为一棵树。
一棵遭受着无法想象的痛苦的树。
玛法里奥的兽⽳和泰兰德·语风的幻象中及她之前造访此地时的情形一摸一样。只有极少数人有幸见到过置⾝此地的那名传奇人物。兽⽳之中穿揷错着无数条未见天⽇的隧道。但暗夜精灵不仅仅是生于黑暗的种族,他们还掌握着特有的神秘之力。清慡、柔和的月光照亮了大厅,那是来自虔诚的女祭司们的赠礼。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德鲁伊确实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有他那睁开的双眼告诉人们,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当值的女祭司们退至一旁。一个接一个地,所有人一个接一个地从人群中走到静止之躯前,德鲁伊们行跪礼以表示对他们教派创立者的尊敬,而新加⼊的女祭司们则以鞠躬代之。这样的场面不噤令布洛尔联想起一场葬礼,或者至少是当一家人们聚于他们临死的所爱之人前时的场景,只是他不敢当着玛法里奥的挚爱面前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
当轮到女祭司时,泰兰德将她的⾝体如此地贴向玛法里奥以至于人们一开始还以为她正要吻亲她的爱人。当然这对周围的大部分人来说并不算出奇。但是最终她还立起⾝来并轻轻地用手拂过他的额头。
“太冷了…”她喃喃道。“实在是太冷了…”
“我们一直都忠于职守。”米兰达马上应道,她表现得仿佛有些惊慌失措。“这是不可能的…”
泰兰德语气平和地回应那名女祭司“我知道的…但他的⾝体实在是太冷了…艾露恩给我的幻象是的确是真的…”她看看了他的双眼。“他的眼中的金⾊光芒也在渐渐地褪去,视乎他正在渐渐地失去与艾泽拉斯的联系一般…”
当她终于退回众人之中以让德鲁伊的领袖上前。范达尔用了比女祭司还要多的时间来观察玛法里奥。他试了试玛法里奥的气息并用双手检查了他的全⾝。布洛尔看到他将一小撮粉末撒到玛法里奥了的前。布洛尔对范达尔的意图感到好奇。女祭司与德鲁伊们已经在玛法里奥的⾝上施放了数不清的魔法以维持他的生存和试图挽救他的生命。
这位年长的大德鲁伊抹去眼角的一丝泪珠,退回众人中去了。布洛尔向丛林之魂们祈祷无论范达尔做了什么都将帮助他的导师。他们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玛法里奥,特别是在他们对泰达希尔的疾病无计可施的时候。
“我的姐妹们将更为努力地执行她们的职责。”泰兰德在简短地与米兰达和其他两名看护者谈后说道。
“艾露恩一定会帮助我们保持他⾁体的存活…至少还能保持一段时间…但这个问题必须要尽快解决。”
“我们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范达尔在尊敬地扫视玛法里奥的⾝体后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德鲁伊与其他人都听从了范达尔的命令,但布洛尔却注意到泰兰德转回玛法里奥的⾝边并轻抚着他的脸颊。接着她如同冲⼊场战一样大步走向范达尔。
告别了玛法里奥⾝处的那个昏暗庒抑的洞⽳后,取而代之的是陆地上的美景——无数的山丘布満了这片起伏的树林地带,其他德鲁伊的圣所坐落于山脚之下。而被藤蔓覆盖的石雕或木刻的拱门伫立在一个个兽⽳之间,生机的植物将月光林地装点得如此神奇。
但月光林地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外表而得名的。⾝为德鲁伊的布洛尔可以异于常人地感受到此地內在的平静。此地毫无疑问地被德鲁伊们当做了一块圣地。
“这里是多么的平静啊。”大女祭司说道。
“塞纳留斯之魂保佑着此地,”范达尔似乎对大女祭司的赞美感到満意。“而至今依旧如是,他的子嗣…”
“但愿我是我的⽗亲。”这句话语中带着舂意。“但愿我是…”
德鲁伊们此前并未从他无声的脚步中察觉到这位客人的到来,他们此刻立刻以跪礼表示对来者的敬仰,甚至连女祭司们也以鞠躬来回应雷姆洛斯的出现。但是这位刚刚到来的人似乎并不欣赏这样的方式。
“起来!”在他命令德鲁伊们同时,他周围充満了鲜花芬芳的香味,他四蹄下的植物也随之生长得更为茂盛了。“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雷姆洛斯严厉地说道,他⾝上繁茂的叶片也随之而颤抖。“我不过是一介庸人罢了!”
范达尔则单手抬起以示反对。“我的大人?这样的说辞是不应该被施加于月光林地的主人⾝上的!”
这个上⾝与暗夜精灵相似的人步⼊到了人群之间,急促的鼻息显示出这名強大的雄鹿带有的愤怒。他的眼光扫过布洛尔,后者则迅速地垂下了头颅,接着雷姆洛斯转向了范达尔。“我所说的是确切无疑的。我所有挽救玛法里奥的尝试都失败了。他依旧在沉睡…而现在,我觉得事情似乎更为恶化了。你们这么多人难不成是来月光林地观光的吗?”
“他…快不行了。”大女祭司承认道。
雷姆洛斯一脸震惊,四蹄无声地向后踱去,他经过的地方则长出了鲜的花朵。
“不…行了。”他脸上的表情此时被某些更为郁的东西取代。“是啊…现在噩梦侵蚀的速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迅速,它的狂疯几乎已经蔓延到翡翠梦境的每一个角落了!更糟的是,这样的侵蚀依然在速加,越来越多的梦境守护者在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被它从⾁体上和精神上所玷污了…”
雷姆洛斯的话语更加深了布洛尔、泰兰德与其他人的忧虑。布洛尔不噤握紧双拳,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他也希望自己曾有过战士一般的勇气。
尽管布洛尔的动作不大,但这或者他⾝上其他的什么引起了雷姆洛斯的注意。然而雷姆洛斯却转向了范达尔“神像还在你手里吗,大德鲁伊?”
“是的,大人。”
雷姆洛斯盯着范达尔道:“不要使用它,将它蔵匿起来。莫让它的力量触及艾泽拉斯…至少不是现在…”
包括布洛尔在內的几名德鲁伊向他们的领袖看去。范达尔没有提及他刚刚才做出的选择,只是以点头回应雷姆洛斯“神像正全安地保管于我的寓所內并将一直被保存在那儿。”
“请将我所说的牢记于心。我确信这般选择的必要…因为连我自己也害怕它的力量…”
“我向你保证。”范达尔起誓道。
半神认可了他的誓言并向后退去。他的⾝影随着他的远去渐渐融⼊他四周的景象中去了。“尽管这个消息是如此的可怕,它还是给了新的方向。大女祭司,我很遗憾…”
女祭司眨垂下眼睑以示回应。而此时的雷姆洛斯已完全融⼊在这林地中的枝叶树丛之中了。
但他的声音依旧回着。“最后的忠告,朋友…曾有这样的传言…不同种族的梦游者接连出现于各个地方据说无论深爱他们的人如何尝试,他们都无法被醒唤…聆听他们的传说吧…这或许是非常重要的…”
然后,他走了。
“无法醒唤的梦游者…”泰兰德喃喃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种或许并无深意。”范达尔指出。“正如雷姆洛斯所说,这些无非只是谣传罢了。
哈缪尔咕哝道:“我从一名为我所信任的兽人处听说…他们的一个村子里有五名无法被醒唤的战士。”
但大德鲁伊却一点都不为所动。“一个兽人的说辞——”
牛头人耸了耸肩“他没有必要对我说谎。”
“玛法里奥如今被困在翡翠梦境之中…”泰兰德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之间难道没有任何联系吗?”
对她深深地鞠躬后,范达尔摇了头摇。“您所犯的错误时可以理解的,大女祭司。尽管我们称之为翡翠梦境——或者说,是如今的噩梦——德鲁伊的休眠与凡人的睡眠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对…也许你是对的。”一丝痛苦的神情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当时他本不应该一个人走的。至少应该在警告你们翡翠梦境所发生的变化后再去的。”
布洛尔看到女祭司的双眼紧阖,接着她脸上的愤怒又顷刻间变成了哀伤。
“当时便有谣传,一些德鲁伊和他如今一样被困在梦境之中。”泰兰德接着说道。“他们的在离开他们的⾝躯后,失去了保持⾝躯存活的力量与意志。”
女祭司对于这一切透彻的了解并没有令大家感到意外。她自从他们的导师开始初次的训练便陪伴在其⾝边。他当然会将那些信息与他的爱人分享。
“他已经尽力了,泰兰德·语风,正如我们亦会竭尽全力一般。”为首的大德鲁伊回答道。范达尔表现得更为自信。“因为泰达希尔依然是我们拯救他的最佳方案。”
尽管大女祭司并未对他的声明表现出太多的信心,她还是点头同意了。她看了看布洛尔,那个她最悉的德鲁伊。他的神情则证明了大德鲁伊对女祭司的承诺。
当范达尔正对着女祭司滔滔不绝时,一个声音将布洛尔的注意力从这场谈话中转移了出来。
曾经的角斗士认出了这个声音,他感到他的脖子动弹不得。他的视线固定到了周围的树木与植物上,它们的枝叶如同在狂风之中狂疯地摇晃着。与在泰达希尔时一样,树和灌木的叶片都飘散到了空中,只留下已枯死⾚裸的枝⼲。叶片纷纷向空中升起…然后精确地向下面的人群砸去。
树叶在下落的同时也在改变自⾝的形状——一个形似多⾜长蹄生物的侧影。
与之前那个幻象有所区别的是。在暗夜精灵与那些怪物般的袭击者之间,出现了一个闪耀着翡翠梦境的光芒的形象。布洛尔下意识地将他看成了玛法里奥,但是这个形象的大小远小于玛法里奥的⾝躯,甚至,那个形象完全不同于他的族人。那看起来跟像一个…
“布洛尔!”一句低语在他的耳畔边响起。“布洛尔·熊⽪!”
暗夜精灵被惊醒了。幻象中的恶魔们又变回了树叶,回到了它们原本所在的地方。
布洛尔注意到哈缪尔关切的眼神。他方才意识到此时只有他与牛头人还留在此地,其他人早已远远地离开了。
“布洛尔·熊⽪,有什么事情在困扰你吗?”哈缪尔困惑地看着他道。“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当我看到你僵直地站在那儿的时候,我站到你⾝边以使其他人以为你是在和我谈。幸好我的伪装并没有被识破。你看起来——就像是我们的导师。”
布洛尔感到一阵腿软,他只有扶着哈缪尔的手臂来支撑自己的⾝躯。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回应,却被那刺耳的声音吓到了。“不…我不配与玛法里奥相提并论。我…我刚看到了一个幻象…”
“幻象?怎么会这样?”
暗夜精灵想了想,说道:“不。也不能说是一个幻象。那似乎是艾泽拉斯…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试图警告我什么…”
布洛尔于是将他所经历的告诉了牛头人。哈缪尔的鼻息亦随着故事的进行起伏着,他更多次地息着。
“我们应该将这件事告知其他人。”牛头人建议道。
布洛尔摇了头摇。“范达尔只会把那看成是焦虑、狂疯…他如今只专注于泰达希尔…而他很有可能是对的。”
“可是那幻象…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已经出现两次了…这不是毫无意义的,布洛尔·熊⽪。”
“我不知道我所见到的是否就是事实…为什么只有我可以看见那幻象呢?”
牛头人沉默了,然后他说道:“也许只有你最适合…”
“最适合什么?”
“⾝为一名德鲁伊,我自愧不能理解艾泽拉斯之中种种神秘与未知。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由你自己去追寻,就像艾泽拉斯期待的那样…”
暗夜精灵不噤皱起眉头,随之又点头以回应他的朋友。心知肚明的两人于是大步向众人赶去。暗夜精灵偷偷地瞥了牛头人一眼,內疚之情随之遍及了他的全⾝。
他没有告诉他的朋友…至少这一点没有。就在哈缪尔将他从幻象中醒唤的瞬间,布洛尔终于意识到幻象那个闪耀着光辉的形象是
雷姆洛斯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