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剑云急忙一定心神,他觉得汤丽珠好应付,但在此时此地,绝不能会见“追风虎”钟
志得。
紧急间,闪⾝退回屋內,即向望着汤丽珠发愣的李嫂,急声说:“李嫂李嫂,拜托你去
应付一下,我绝对不能见他们,须知我前来要求‘神妪’前辈传我‘变相奇术’的目的,就
是为了调查‘追风虎’!”
李嫂聪明机警,口间尤其犀利,这时一听,立时会意,于是毅然一颔首说:“相公您在
此等着,我去应付他们!”说罢,急步走向门外,迳向冲进院门的汤丽珠和“追风虎”两人
去。
⻩剑云隐⾝门后,觑目一看,只见拖着长长马鞭的汤丽珠,领着“追风虎”钟志得正汹
汹的向着“神妪”的茅屋前走去。
掩面疾奔的纪晓燕,虽然知道汤丽珠两人已冲进院內,但她依然急步奔进“神妪”的茅
屋內。
汤丽珠一见,立即剔眉怒声问:“喂喂,我问你…”话未说完,急步奔去的李嫂,也不客气的大声问:“喂喂,你们找谁?”
娇靥铁青的汤丽珠一见李嫂,立即停⾝止步,同时急声说:“好,你来得正好,我正要
找你!”
李嫂走至近前两丈处,停步叉,先看了一眼汤丽珠⾝后的“追风虎”才不⾼兴的沉
声问:“你们找我什么事?”
汤丽珠立即命令似的问:“我问你,⻩剑云呢?”
李嫂毫不迟疑的摇头摇,冷冷的说:“我本不知你说的是谁。”
汤丽珠倏上一步,瞠目怒声说:“就是昨天旁晚被你唤进来的那个⻩衫少年啊?”说话
之间,同时提了提手中的马鞭!
隐⾝门內的⻩剑云一见,暗暗焦急,不由为李嫂捏了一把冷汗,他知道,如果李嫂的回
答不能令汤丽珠満意,紧跟而至的便是一马鞭。因为汤丽珠蛮横跋扈,一向任,她既然敢
踢门闯进院来,便没有将“千面神妪”放在眼內,何况李嫂是“神妪”家的女仆!
心念间,已见李嫂已恍然的口吻,说:“你们找的是他呀!…”
汤丽珠一听,精神一振,不由急切的问:“是呀,他呢?”
李嫂毫不为汤丽珠的马鞭所威胁,依然镇定的说:“他见过‘神妪’老人家就走了!”
汤丽珠对李嫂的回答,自是不会満意,正待再问什么,立在⾝后的“追风虎”已急上
一步,向着她谦恭的抢先说:“姑娘,请让老朽问两句!”
汤丽珠忿忿的点点头,双手叉,退后一步。
“追风虎”钟志得,圆目精芒闪,望着李嫂一抱拳,颤动了一下稀疏灰须,⽪笑⾁不
笑的和声问:“请问‘神妪’前辈可在府上?”
李嫂也不还礼,仅回答说:“她老人家绝早就出去了!”
“追风虎”一听“神妪”不在,胆气似乎壮了不少,但仍谦和的问:“请问昨天那位⻩
衫少年,可是我家少爷⻩剑云?”
李嫂一听,立即不耐烦的笑着说:“你这位老当家的也真是怪,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吗,
不但我不知道那位⻩衫相公是谁,就是我家‘神妪’老人家,恐怕也不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
汤丽珠一听,不由忿声问:“为什么?”
李嫂慢条斯理的说:“因为‘神妪’老人家对前来要求传授‘变相奇术’的人,向来不
许对方报出家世师门和姓氏…”
话未说完,急的汤丽珠又沉声问:“为什么?”
李嫂淡淡的说:“因为凡是要求学习‘变相奇术’的人,必须先胜过‘神妪’老人家的
轻功,掌法和兵器,通过了这三关,再问家世姓名也不迟,否则,问了也是多余!”
“追风虎”狡黠多智,蹙眉想了想,觉得李嫂的话也不无道理,因而谦和的问:“请问,
今晨‘神妪’前辈绝早出去,可是与我家少爷前去较技?”
李嫂镇定的点点头说:“出去较技是不错,但是不是与你家少爷就不知道了!”
汤丽珠立即肯定的急声说:“不会错,就是⻩家哥哥!”
“追风虎”听得神⾊微微一变,紧蹙双眉,略微沉昑,才关切的问:“请问在什么地方
较技?”
李嫂举手指了指枫林外缘的小峰头,淡淡的说:“就在‘盘蛇岭’上,如果胜了轻功,
现在可能正在半岭上的一块草地上较量掌法…”
话未说完,汤丽珠己不耐烦的望着“追风虎”急声催促说:“好啦,我们走吧!”说罢,
当先向院门走去。
⻩剑云一见,暗暗喜,对李嫂的技巧回答,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正在他暗自喜之际,只见院门口,人影一闪,已缓步走进来一位⽩发霜眉,面⾊红润
的黑⾐老婆婆。
⻩剑云定睛一看,不由急得暗呼“老天”顿时急出一⾝冷汗,因为走进院来的黑⾐老
婆婆,不是别人,正是“千面神妪”他这时不必去看李嫂的神⾊,就据李嫂的⾝躯猛然
一战,必是也惊呆了。
正在走向院门的汤丽珠和“追风虎”两人一见“千面神妪”由门外走进来,立即停⾝
止步。
“追风虎”钟志得,似乎对“千面神妪”略有顾忌,是以首先抱拳含笑说:“神妪前辈,
多年未晤,神采一如当年,老朽乃太华山⻩府老仆钟志得,前辈不致忘怀吧?”
“千面神妪”神⾊惑,停⾝打量了一眼“追风虎”和精神依然不在乎的汤丽珠,又目
注“追风虎”惑的问:“你就是太华山‘佛坪山庄’的老庄主钟八爷吗?”
“追风虎”狡黠多智,故施谦虚,这时一听,赶紧抱拳躬⾝,技巧的笑着说:“不敢不
敢,⻩府的老仆!”
“千面神妪”赞许的点点头,看也不看汤丽珠,依然望着“追风虎”不解的问:“你来
蓬舍有什么事吗?”
“追风虎”赶紧谦和的说:“今天老朽与拙荆前来进香,碰巧遇见凤凰⾕的这位汤姑娘!”
说着,肃手指了指汤丽珠。
“千面神妪”似是对汤丽珠也有几分顾忌,立即以柔和的目光,蹙眉看了一眼汤丽珠,
并会意的点了点头。
汤丽珠虽然并不畏惧“神妪”但碍于“神妪”与她⺟亲“金梭女侠”同是上一代的成
名人物,只得裣衽福了一福。
“追风虎”一俟“千面神妪”以颔首表示还礼后,立即继续说:“汤姑娘一见老朽之面,
便追问我家少爷,昨夜为何没有前去‘清光镇’,一问之下,倒把老朽问糊涂了…”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慢条斯理的问了句:“为什么?”
“追风虎”苦笑一笑说:“因为我家少爷十年来,一直在衡山‘逸尘仙长’处学艺,虽
说该回来了,但是怎会不回⻩府,而先来拜访前辈…?”
“千面神妪”“噢”了一声,惑的问:“你是说天涯三老‘彩眉叟’⻩天石老前辈的独
孙,曾来过老⾝处,要学老⾝的‘变相奇术’吗?”
“追风虎”谦和的笑一笑,正待说什么,一旁的汤丽珠,已急忙颔首回答说:“是的是
的,就是昨天旁晚进来的那个⻩衫少年,他就是⻩家哥哥⻩剑云!”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轻蔑的哈哈笑了!
汤丽珠看得一愣“追风虎”也是一脸惑,隐⾝门后的⻩剑云,更是暗暗焦急,因为
事机的成功与败露,就在“神妪”敛笑后的一句话了。
心念间“千面神妪”已轻蔑的笑着说:“如果那个⻩衫少年,果真就是你们要找的⻩剑
云,老⾝说句不中听的话,今后武林中将再没有太华山的赫赫武林世家了!”
“追风虎”听得面⾊一变,⽇光游移,神情愈加惑,但这个老奷巨猾的瘦小老人,却
正在运用他的智慧,研判“千面神妪”的话中是否有诈。
但是,慡直的汤丽珠,却焦急的大声分辩说:“绝对没有错,就是⻩家哥哥!”
“千面神妪”望着汤丽珠,轻蔑的一笑,淡淡的说:“既然汤姑娘认定就是⻩剑云,你
们就赶快去追,现在仍来得及…”
话未说完,汤丽珠已迫不及待的急声问:“他现在哪里?”
“千面神妪”懒懒的一指盘蛇岭,说:“他正垂头慡气的向岭下走去!”
汤丽珠一听,也不招呼一声“追风虎”小蛮靴一点地,腾⾝而起,越过篱墙上方,直
向院外飞去。
狡黠的“追风虎”钟志得,望着汤丽珠飞越篱墙的快速美妙⾝形,既没有追去也没有出
声阻止。
因为,他据一见李嫂便听她说出“神妪”外出较技,以及汤丽珠昨晚亲见⻩衫少年被
唤进院来的事实加以判断,再和“千面神妪”一经接见,次⽇便去盘蛇岭较技的惯例加以对
照,以及现在才⽇上三竿来看“千面神妪”前去和⻩衫少年较技,已不容置疑。尤其令他
不信⻩衫少年就是⻩剑云的原因,乃是“千面神妪”对⻩衫少年的讥笑和极端轻视。因为他
对⻩剑云的资质基以及武功,都极清楚,虽说不一定每场都能胜过“千面神妪”至少拼
个平手应该毫无问题。
但是,他也知道“千面神妪”在武林中,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为了慎重计,只得伪装
无可奈何的笑着说:“由于汤姑娘如此肯定,老朽自是不能不信,但以前辈在武林的地位和
清誉,自然也不会谎言骗人…”
“千面神妪”心中冷冷一笑,立即正⾊摇着头说:“老⾝把话先说在前头,他是不是你
家小主人,老⾝可是真的不知,你最好也赶快追去看个清楚。”
“追风虎”一听,不由惊异的问:“前辈当真没问那个⻩衫少年的姓氏?”
“千面神妪”毫不迟疑的摇着头说:“如不能胜过我的轻功、掌法和兵器,老⾝向来不
问前来求艺人的师门家世和姓氏!”
“追风虎”为了证实一下李嫂的话,立即追问了句:“为什么,前辈?”
“千面神妪”淡淡的回答说:“那样不但免却多费⾆,且可避免问出好友的⾼⾜,或
武林世家的弟子而不便再拒绝了。”说此一顿,突然又叹了口气,同情似的说:“说起那个⻩
衫少年来,也着实可怜,为了颈上的一块胎疤,终⽇愁眉不展,此番虽然败在老⾝的轻功上,
但是他发誓过几年仍要再来!”
“追风虎”一听“胎疤”愈加确定⻩衫少年不是⻩剑云,因为⻩剑云在两岁至四岁之
间,大都由他的子照顾,是以,⻩剑云颈间有没有胎疤,他知道的最清楚。这时,一候“神
妪”把话说完,立即歉然一笑,抱拳微一欠⾝说:“冒昧造访,尚望前辈原谅,老朽就此告
辞了。”
“千面神妪”恨不得“追风虎”马上走得远远的,是以,強自哈哈一笑说:“既然钟庄
主尚有急事待办,老⾝也不挽留了!”
“追风虎”自然知趣,连说两声“珍重”迳自走出院门,聪明的李嫂,则早已急步过
去将门闩上。
千面神妪一俟李嫂将门关好,立即忿忿的沉声说:“快去叫那小子来见我!”说罢,沉
着老脸,气呼呼的走进她的茅屋內。
李嫂恭谨的应了声是,即向⻩剑云隐⾝的茅屋前走去。
⻩剑云一见“神妪”的森老脸,心头不由一沉,立即惴惴不安的向李嫂去。
李嫂一见⻩剑云,立即机警的回头看了一眼“神妪”的茅屋,接着紧张的望着⻩剑云,
庒低声音说:“相公,您去时可要小心,我家姑娘方才哭着进去,神妪老人家可能生气了。”
⻩剑云吓得心头又是一震,不由惑的闷:“神妪前辈她不是出去刚回来吗?”
李嫂一听,立即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我的傻相公,看您和‘神妪’老人家较技时,
用智用谋,惊人超群,连‘神妪’老人家都自叹弗如,怎的遇到了这点小事,您反而糊涂了
呢?”
⻩剑云一听,顿时想起“鲁北丐僧”说的话,心想,难道我⻩剑云真的是大事聪明,小
事反而糊涂了不成?
李嫂见⻩剑云默然不语,只得庒低声音解释说:“告诉您相公,‘神妪’老人家是听了我
和汤姑娘他们的对话,才由后窗潜出去,又绕到前门走进来的。”
⻩剑云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以素有老狐狸之称的“千面神妪”一见由李嫂出去对付,
自然会联想到他⻩剑云不便出见的是“追风虎”…
心念未毕,李嫂已推了他一下,轻声催促说:“快去吧,我会在旁边见机为您圆场的。”
⻩剑云感的望着李嫂点点头,迳向“神妪”的茅屋前走去。
刚刚到达深垂竹帘的屋门前,即听屋內的“千面神妪”忿忿的沉声说:“进来!”
⻩剑云在门外看不见屋內的情形,但屋內的“千面神妪”对帘外的情形,却看得清清楚
楚。于是,恭谨的应了声是,掀帘走了进去。
他趁掀帘之势,觑目一看,发现神⾊深沉,満面怒容的“千面神妪”依然盘膝坐在胡
上,而深垂螓首的纪晓燕,则坐在胡右前方的漆凳上。
⻩剑云低着头,恭谨的走至前七八步处,拱手一揖,恭声说:“参见‘神妪’前辈!”
“千面神妪”也不还礼,举手指着左前方的一张木凳,没好气的说:“你坐在那一边!”
⻩剑云恭声应是,遵命退至凳前坐下,垂首静待问话。
⼲面神妪一俟⻩剑云坐好,立即沉声问:“方才是怎么回事,使得你燕姊妹哭哭啼啼的?”
⻩剑云答话之前,先觑目看了一眼已经悄悄进来的李嫂之后,才嗫嚅着回答说:“方才
燕姊姊问晚辈变相后要去访谁,因为晚辈迟迟没有答复,燕姊姊一气就出来了…。”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怒声说:“胡扯,就因为这点小事?”
⻩剑云觉得方才那件事的真相,绝不能当着“神妪”的面提出来,否则,在此情形下,
势必弄假成真了,如今最好的摆脫方法,是将问题推在晓燕⾝上,于是,惴惴的点点头,嗫
嚅着说:“前辈不信可问问燕姊姊!”
千面神妪“唔”了一声,立即转首望着晓燕,沉声问:“是吗?”
纪晓燕怎好说出为什么,在又急又气的心情下,只得羞红着娇靥点了点头。
“千面神妪”只是虚张声势,本无意追究底,方才她一见纪晓燕掩面哭进来,问又
问不出原因,便知是为了什么事。这时见爱徒羞红着娇靥点了点头,明知晓燕吃了不便启齿
的亏,但为了避免将⻩剑云得太急而遭到拒绝,只得伪装以为真的,望着⻩剑云,沉声问:
“现在你总该将你的来意和变相后要找的人说出来了吧?”
⻩剑云到了这般时候,知道不说也不行了,只得喟然一叹,说:“前辈也许比晚辈知道
的更清楚,那就是晚辈刚満两岁的那年,家⽗和家⺟在公主峰顶例行练武之际,遇到一阵突
如其来的暴风狂雨将两人双双打落峰下的万丈深渊里,尸首无存…”
“千面神妪”一听,立即凝重的点了点头,低沉的说:“不错,在武林友好们的揣测中,
一致认为是暂时失踪,直到三五年后,才渐渐确信已经遇难了。”
⻩剑云黯然继续说:“之后两年,先祖在‘老年丧子’的悲痛心情下,为晚辈扎好了內
功基,并请是年云游往访的家师‘逸尘仙长’,将晚辈带回衡山学艺,但是就在那年的秋
天,先祖‘彩眉叟’,也因思子成疾,一病不起,而与世长辞了。”
“千面神妪”听至此处,也不噤黯然一叹,说:“昔年令祖谢世的消息传出后,武林震
惊,谣传纷纷,当时不少人怀疑是‘八大金刚’下的毒手!”
⻩剑云立即摇头摇说:“八大金刚虽然是先租以武力降服的从仆,但他们对先祖却毫无
怨恨之心,而且绝对忠诚,据家师说,先祖早在与‘枯竹老人’,‘金髯翁’二老较技之时,
便负有暗伤,后因家⽗⺟双双遇难,老人家由于万念俱灰,功力废弛,因而暗伤复发,自知
不久人世,才将晚辈托付给恩师‘逸尘仙长’代他授艺!”
“千面神妪”一听不由感慨的赞声说:“你小小年纪,便一⾝兼得两位顶尖⾼手的盖世
绝学,将来在武林中,必然又是一位叱咤神州的风云人物!”
岂知,⻩剑云黯然一叹,说:“不瞒前辈您说,晚辈除了习得先祖的秘宗內功心法外,
其他任何武功,均未学得一招半式…”
“千面神妪”一听,恍然似有所悟,不由震惊的急声问:“令祖手着的武功秘笈,现在
可是存在‘追风虎’处?”
⻩剑云听得暗吃一惊,不由惊异的问:“前辈怎的知道?”
“千面神妪”凝重的说:“这当然是据你方才让李嫂应付‘追风虎’而联想到的事。”
⻩剑云黯然点点头,说:“不错,先祖在弥留的一刹那,曾将一件遗物由‘八大金刚’
轮流保管,每人保管三十三天,直到今年秋分那天绝早拂晓时间,在‘仙狐⾕’一座荒冢前,
将遗物当面给晚辈…”
“千面神妪”突然关切的问:“那件遗物是什么东西?可是你祖⽗‘彩眉叟’亲撰的武
功录?”
⻩剑云诚坦的摇头摇说:“不但晚辈不知是什么遗物,就是家师也仅知是一长不⾜四寸
的小锦囊,据家师的揣测,也许是一柄开启珍库宝蔵的宝匙!”
“千面神妪”聚精会神的听着,竟不自觉的自语说:“宝匙?…宝匙?…”
⻩剑云目注“千面神妪”在这一刹那,他突然发现在“神妪”的老脸上布満了贪婪神
⾊,心中一惊,赶紧镇定的补充说:“这仅是家师的揣测而已。”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又关切的问:“你可知那座珍库位在什么地方?”
⻩剑云已经提⾼了警觉,只得摇头摇说:“晚辈也不知道,只有等找回被劫的小锦囊后,
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才能全部揭晓!”
“千面神妪”一听被劫,不由惊异的问:“你不是说那个小锦囊现在‘追风虎’处吗?”
⻩剑云立即颔首说:“不错,‘八大金刚’中,因病,因伤,因意外,相继死了四个,上
个月的秋分那天,恰好轮到‘追风虎’将小锦囊给晚辈,但是,等家师率晚辈赶达仙狐⾕
的荒冢前,‘追风虎’早已晕厥多时了。”说罢,即将那天拂晓所见经过,说了一遍。
“千面神妪”听罢,诡异的哂然一笑,说:“你那牛鼻子师⽗,可是怀疑‘追风虎’监
守自盗?”
⻩剑云心中一惊,暗呼“厉害”但表面却镇定的解释说:“这只是一部份,最主要的还
是其余三人也早萌觊觎之心,为了便于今后查明真相,所以家师未让晚辈与‘追风虎’照
面…”
“千面神妪”是出了名的老狐狸,遇事尤能举一反三,是以未待⻩剑云话完,早已明⽩
了他的心意,因而笑着问:“你准备如何开始着手?先调查谁?”
⻩剑云毫不迟疑的说:“追风虎是中了药而昏厥,在‘八大金刚’中,只有已经去世
的‘铁流星’擅用药,而与‘铁流星’感情最亲密的人是‘金眼雕’赵世钦。”
“千面神妪”立即追问了一句:“这么说,你是想先由‘金眼雕’⾝上开始了。”
⻩剑云点点头,说:“是的,至于如何开始着手调查,只有待晚辈学成了‘变相奇术’
后,再来见机行事了!”
“千面神妪”听罢,不由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要想学好‘变相奇术’,至少也需要
三个月,那时你再着手调查,不但珍库的宝蔵不保,就是你祖⽗的盖世武学,恐怕也被‘金
眼雕’等人学成了。”
⻩剑云觉得这话也不无道理,因而忧急的问:“以前辈的意思是?…”
“千面神妪”目光一闪,立即正⾊说:“以老⾝之见,我们四人即⽇起程,一同前去太
华,老⾝和你燕姊姊可在途中,分别传授你‘变相奇术’,以及应行注意事宜,既能争取时
效,届时又可为你拿个主意!”
⻩剑云听得心头一沉,深怕“千面神妪”也动了趁机攫夺之心,因为“千面神妪”个
古怪,是个出了名的老狐狸,这不能不令⻩剑云提⾼警惕。如果答允“千面神妪”同去,不
啻引狼⼊室,如果不答允“千面神妪”一怒之下,极可能拒绝传授“变相奇术”同样的前
功尽弃。心念急转,觉得只有暂时应允,再待尔后见机行事。
正待说什么“千面神妪”已冷冷笑着问:“怎么,你对老⾝还有所顾忌不成?”
⻩剑云一听,急忙摇头摇,但却迟疑的说:“能得前辈鼎助,自是晚辈求之不得之事,
但为了察访先租遗物下落,而让前辈、李嫂和燕姊姊,长途跋涉,受风霜,晚辈于心不安,
实不敢当…”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愉快的哈哈笑了,同时,笑声说:“今后我们是一家人了,何
必再分彼此?”说罢,立即又望着晓燕,李嫂奋兴的吩咐说:“李嫂去准备酒菜,燕儿去收
拾旅途用品,饭后我们马上动⾝。”
李嫂愉快的应了声是,转⾝走了出去,但在她的眉宇间,似是有一丝忧虑。
纪晓燕原就坐静不语,这时默默的向着“神妪”福了一福,紧跟李嫂⾝后走出去,是以,
⻩剑云无法看出她的心意。
纪晓燕、李嫂走后“千面神妪”又向⻩剑云问了一些有关“八大金刚”的住地以及使
用的兵刃暗器后,才顿着⻩剑云迳向厨房走去。
四人饭罢,齐集院角的变相东房內,由“千面神妪”规定各人的扮相及⾐着。
“千面神妪”扮成一位精神奕奕的葛布老人,手中拿着一虬藤杖,紧急时,显然那就
是兵刃。
晓燕⾝穿淡紫公子衫,头束银缎儒生巾,佩宝剑,⾜登粉履,是一个文武兼修的俊美
少年。
李嫂秀发⾼挽,横揷金钗,上穿宝蓝锦边罗衫,下着灰绫百折长裙,完全是一位雍容华
贵的中年妇人。
⻩剑云⾐着虽然不变,但为了避免“追风虎”等人遇见而被发现“千面神妪”特的为
他加了两撇八字小胡,眼角添了几道淡淡的鱼纹,并给了他一柄⽟骨折扇,俨然是一个中年
文士。
四人装扮妥当,关好门窗,锁上院门,迳自走下岭来。
到达环山官道上,依然是车如流⽔马如龙,那些乘轿步行的香客,以及三山五岳的英雄
豪杰,有的刚来,有的离去,情形十分拥挤。
“千面神妪”和⻩剑云四人,挟在离去归乡的香客中,也雇了一辆一骡二马的燕翅纱窗
大轿车,不但便于传授剑云“变相奇术”也可避人耳目。
时值深秋,天⾼气慡,农作物早已收罢,由终南,经蓝关,直奔太华的沿途官道上,行
人络绎不绝,各地神赛会,相互邀饮筵客,更是处处热闹。
这天中午,⻩剑云四人的大马车,已如飞驰进了“孟兰镇”
“孟兰镇”距离太华山虽然尚有数十里地,但笼罩着⽩云雾气的巍峨山势,却已清晰可
见。
“千面神妪”见已中午,决定在孟兰镇打尖,⽇落以前,仍可赶达太华山前。
李嫂吩咐了一声车夫,就在一家酒楼兼客栈的门前停下来。
车夫将车一停,早有招徕生意的店伙酒保,将下车踏凳搬过来。
四人依序下车,在酒保殷勤的引导下,迳向酒楼上走去。
“千面神妪”在前,⻩剑云和李嫂居中,纪晓燕跟在最后。
尚未到达楼上,便有阵阵酒气⾁香扑下来。由于是中午,正是旅客打尖的时候,楼上人
声非常吵杂。登上梯口一看,楼上几乎是満座,至少有三十余桌。
⻩剑云无心去看楼上都是些什么人,在酒保的引导下,跟着“千面神妪”迳向左边一
张空桌前走去。
楼上酒客,多为商旅,武林人物似乎不多。
那些商旅们看到一位葛布老人,带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位佩剑的俊美少年走上楼来,大
都漠不关心的投来一瞥,继续他们的进餐。
⻩剑云到达桌前,四人各坐一面,由“千面神妪”要了一桌酒菜。
正在这时,左后方的一桌上,突然响起一声轻佻而热烈的招呼声:“哈哈,真是人生何
处不相逢,三多老弟,我们又碰上了,这边来!这边来!”
如此一嚷,全楼一静,纷纷又向那面望去。
⻩剑云四人自然也不例外,转首一看,只见⾝后一桌上,一个獐头鼠脑,一脸谄笑的青
⾐中年人,正向着楼口招手。
再向楼口一看,竟是一个⾝穿月⽩儒衫,年约二十八九岁,头上束着一方粉⾊丝巾,手
里拿着一柄折扇的青年人,正含笑向着招呼他的那人走去。
细看月⽩儒衫青年人,修眉细目,鼻朱,颊下光滑无须,再加上手中那柄折扇,倒
也有几分书卷气。但是,据他⻩⻩面⽪上傅了一层薄粉,加上油光光的发髻上束着一方红
粉丝巾来看,又像是个喜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打量未完“千面神妪”已轻蔑的哼了一声,不屑的轻声说:“你们今后遇见这个奴才,
可要多加小心,他是毒出了名的伪善小人,江湖同道都骂他是‘司秀才’,他的为人如
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话之间“司秀才”已到了招呼他的那人桌前。
只见那个獐头鼠脑的中年人,向着“司秀才”一肃手,轻浮的笑着问:“三多老弟,
是不是又去…啊!哈哈!…”说着,神秘的伸出一个小指头,胡比划了一个低级手势。
“司秀才”一面落座,一面接过酒保送来的杯筷,一面假装正经的笑着说:“六哥,
别再开玩笑了,那是过去的事了,这一次,赵世钦老庄主和我那位盟兄,特的托人带消息去
找我!”
⻩剑云一听“赵世钦”心中一惊,即向“千面神妪”;悄声说:“晋前辈,赵世钦就是
‘金眼雕’!”
“千面神妪”会意的点点头,机警的悄声说:“老⾝知道,你注意那奴才的言谈举止和
他的嗓音,这是一个大好机会!”
⻩剑云听得精神一振,觉得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心念间,又听那被称为“六哥”的中年人,神⾊惊异,而以忧急关切的口吻,庒低声音
说:“金眼雕派专人找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吧?”说着,又伸出小指头,胡比划了一个
手势。
⻩剑云对这个“手势”非常注意,但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心念间,只见“司秀才”已有些不⾼兴的说:“六哥,你又提这件事了,他不会知道
的!”
被称“六哥”的那人立即知趣的哈哈一笑,赔着嘻⽪笑脸,说:“好好,我们谈别的…
你先⼲一杯!”说着,拿起面前的酒壶来,为“司秀才”倒満了一杯。
这时,酒保也将⻩剑云四人的酒菜送来了。
待等酒保走后,剑⻩云再听“司秀才”和那位称“六哥”的中年人,已谈到其他事
上去了。
⻩剑云对“司秀才”的一言一动,都牢牢记在心头,但是对方的谈话,一直再没有谈
到“金眼雕”的事。
“千面神妪”对司秀才尤为注意,并不时在晓燕的耳畔悄声叮嘱几句,想是要她注意
“司秀才”脸上的特征,以便为⻩剑云化装时的借镜。
就在这时“司秀才”突然推杯不饮了,并挥手招呼酒保拿面食。
那位獐头鼠腊的“六哥”立即挽留说:“老弟,慌什么,再喝两杯嘛!”
“司秀才”立即正⾊说:“六哥,这次情形不同,小弟必须在⽇落前赶到‘华寿山庄’,
免得赵老庄主和我那盟兄等得焦急而误了大事。”
“千面神妪”一看这情形,知道“司秀才”就要下楼了,急忙望着⻩剑云三人,悄声
说:“稍时老⾝盯着那奴才先走,你和你燕姊姊,李嫂乘车随后…”
⻩剑云听得秀眉一蹙,不由关切的悄声问:“万一对方离开官道走呢?…”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正⾊颔首,悄声道:“那样更好,更便于老⾝下手!”
⻩剑云知道“千面神妪”会错了意,立即提醒,说:“晚辈是说,万一我们分散了,在
什么地方碰头!”
“千面神妪”略微沉昑,悄声问:“你是说‘金眼雕’的华寿山庄是在山区深处的华寿
峰后?”
⻩剑云立即谨慎的点点头,并看了一眼匆匆吃饭的“司秀才”
“千面神妪”又想了想,才神⾊凝重的悄声说:“假设那厮不沿官道走,我和你们分散
了,你们就在山口外最近的一座镇甸上,由南街进镇口的第一家客店內等候。”
话声甫落,李嫂已机警的悄声说:“那厮要走了。”
“千面神妪”一听,首先立起来,悄声说:“那厮狡黠多智,不要惹他起疑,老⾝先走
一步。”说着,又对晓燕悄声说:“燕儿,你要看清了,⼊店后即为你云弟准备!”说罢,不
待晓燕应是,拿起虬藤杖,迳向楼下走去。
剑云、晓燕、和李嫂,三人觑目去看已经起⾝准备离去的“司秀才”似乎对走下楼
去的“千面神妪”未加注意。
为了便于支援“千面神妪”以防意外,⻩剑云故意捻了捻朱上的八字小胡子,也挥手
招来了酒保。待等结算完了酒账“司秀才”早已不在楼上了。
⻩剑云和晓燕李嫂,三人匆匆追下楼来,只见街上行人来往,各奔旅程,既没看见“
司秀才”去了哪里,也没发现“千面神妪”⾝在何处。
李嫂柳眉一蹙,惑的低声说:“这厮好鬼祟,所幸‘神妪’老人家先下楼来!”
话声甫落,车夫赶着轿车已由店內驶出来。三人一见轿车驶来,只得踏凳上车。
车夫不见了“千面神妪”不由惊异的问:“咦,老爷子呢?”
⻩剑云只得含糊的说:“他在街上遇到一位多年不见的老友,稍时也会赶上来。”
雇来的车夫无权追问雇主的事,只是觉得突然少了一人问一问罢了。这时听说老爷子遇
见了老朋友,含笑应了声是,飞⾝纵上车辕,长鞭空一挥“叭”的一声脆响,骡马放蹄
前奔,挟着辚辚车响,带起飞滚扬尘,直向数十里外的太华山前驶去。
官道上向北去的行人虽然也有,但并不多,⻩剑云隔着轿车纱窗向外看,官道上一目了
然,本没有“千面神妪”和“司秀才”的影子。
晓燕和剑云长途同车,感情和距离自然接近了不少,但是,自从上次发生了那次啼哭,
心中总是有些隔阂。
李嫂自然明⽩晓燕的心事,是以也处处为两人制造亲近的机会,伹她也更了解“千面神
妪”的居心。因而在这一对小儿女的光明远景前,似乎已蒙上了一层暗影。
轿车如飞向北驶着,片刻已驶出七八里地,剑云、晓燕,和李嫂,依然没有发现“千面
神妪”和“司秀才”的影子。
⻩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司才秀”已离开了官道,而“千面神妪”至今没有追来,
自然是盯上了。
随着红⽇的西下,太华山的巍峨山势,逐渐向前来,一座依着南麓的大镇甸,已横在
眼前。
车夫见将客送到了终点,心中也不噤一畅,一声吆喝,空挥鞭,轿车如飞驰进了街口。
由于不是朝山进香季节,街上行人稀少,生意也显得清淡。
⻩剑云探首车外一看,只见街口的路碑上,刻着三个大字福星镇。
途中早已叮嘱了车夫,是以一进街口,轿车迳自驶进第一家客栈。恰巧,进街第一家的
客栈,也正是镇上规模最大的“宏安老店”
⻩剑云退掉了马车,即在后店选了一座幽静独院。
三人匆匆饭罢,立即遵照“千面神妪”的叮嘱,先由晓燕、李嫂,共同为⻩剑云化装起
来。
纪晓燕已尽得“神妪”真传,李嫂的“变相奇术”也到了纯青境地,但两人仍慎重其事
的相互商议着进行。因为这事关系重大,不但关系着“彩眉叟”一生盖世武功的继续,也关
系着⻩剑云的生命安危。
⻩剑云仰面坐静,英的俊面,任由晓燕⽩嫰舂葱似的纤纤⽟指,抚、捺、揑、按…
他本来想趁机计划一下进“寿华山庄”见到“金眼雕”后如何应付的事,不知怎的,晓
燕柔若无骨的⽟手,散发着丝丝幽香,不时滑过他的鼻和双颊上,令他一直无法静下心来。
尤其晓燕那双寒潭秋⽔般的凤目,像天空眨眼的明星,在他的面前闪烁不停,更令他心绪不
宁。
李嫂深泊晓燕也陷⼊意情之境,因而不时在旁提示,增加晓燕的警惕!
由于晓燕的技艺精绝,加之李嫂的得力协助,不出半个时辰,已将⻩剑云变成了一个惟
妙惟肖的“司秀才”
李嫂在行囊內,匆匆取来一面铜镜,竖在⻩剑云的面前,得意的说:“相公,您看!”
⻩剑云对镜一看,惊喜得脫口一声轻“啊”立即望着晓燕,奋兴的说:“燕姊姊的‘变
相奇术’真可称得上‘天⾐无,绝妙如神’了…”
话未说完,芳心甜甜的纪晓燕,故意学着⻩剑云的口气,风趣的忍笑接口说:“就是‘
司秀才’本人也分不出真假来,是不是?”
⻩剑云见晓燕猜中了他正要说出的话,不由一愣,接着连连颔首,笑着说:“是是,一
点也不错!”
跷燕娇哼一声,故意嗔声说:“我希望你弄清楚,你不是坐在此地不动,叫‘金眼雕’
来这里看你,而是你要到‘寿华山庄’去找‘金眼雕’,知道吗?”
话声甫落,李嫂也哈哈笑着说:“相公,以后却要看您自己的了!”
⻩剑云自然知道,立即奋兴的起⾝笑着说:“你们放心,现在让我学一学‘司秀才’
的油腔滑调和他的八字步!”
说话之间,已急步走到了屋门外,于是,学着“司秀才”的体态步形,向着屋內走来。
晓燕和李嫂,见⻩剑云模仿的十分酷肖,都忍不住掩口笑了。
⻩剑云一见,心里不噤有些得意,一进屋门,立即作着乍逢寒暄的姿态,向着晓燕、李
嫂一拱手,笑声说:“哈哈,世钦兄,久违了…”
话未说完,晓燕的笑容立敛,不由驳声问:“你怎的知道他们‘久违了’?”
⻩剑云听得一愣,宛如当头浇了一盆冷⽔,顿时无言答对,这话诘问的不错,也许他们
刚刚分手还没有几天呢!
李嫂怕剑云难为情,赶紧挥手笑着说:“相公,退回去,再重来!”
⻩剑云尴尬的笑一笑,依言退了出来。
这次,他想了想,才毅然向屋內走去。
晓燕娇靥深沉,明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剑云的俊面,俨然像是师⽗考徒弟,弄得⻩剑云
如临大敌一般。
李嫂目光柔和的望着⻩剑云,红绽笑,似是在为⻩剑云打气。
⻩剑云已想妥了措词,充満了信心,一进屋门,立即拱手笑着说:“世钦兄,小弟一听
他们说你找我,我就匆匆的赶来了…”
话声未落,晓燕已冷冷的沉声问:“他们是谁?”
⻩剑云一听,又愣了,但他旋即分辩说:“这是‘司秀才’亲口对那个叫‘六哥’的
人这样说的嘛!”
纪晓燕也不否认的说:“是呀,‘司秀才’当然知道转告他消息的那些人是谁,但是你
呢?”
⻩剑云一听,顿时无言答对,心中虽然有气,但却觉得晓燕刁难的有道理,冒充“司
秀才”前去“寿华山庄”决不是儿戏,一句话说错了就有生命之危!
心念间,已听晓燕放缓声音,说:“当你变了相之后,无论遇到任何与你亲热打招呼的
人,谈话都要谨惧,尤其在问你某一件事的时候,不但要察言观⾊,更要利用说话的技巧,
让对方先说出一些眉目来…”
⻩剑云一听,不由忧虑的问:“旁晚我去找‘金眼雕’时,见面的第一句话应该怎么说
呢?”
纪晓燕立即正⾊说:“第一句为何一定要你先说?你只要亲切的拱手含笑,最多呼一声
‘老庄主或世钦兄…’,也许对方早已说完了几句寒暄话了…”
一旁的李嫂也在旁含笑补充说:“譬如‘金眼雕’说:‘你走后不几天,我就如何如何…’,
显示‘司秀才’在最近期间才离开‘华寿山庄’,假设他关切的问你,最近到哪些地方去
游历,你应该说你较悉的一些地方,如果他突然惊异的问:‘咦,你不是说要去某某地方
的吗?’你可伪称遇见一位朋友,临时改变了主意…”
说此一顿,突然又慡朗的说:“总之,要头脑灵活,临机善变,在言谈上多用技巧就成
了!”
⻩剑云愁眉苦脸的点点头,觉得李嫂说得容易,实际作起来,恐怕没有说的这么简单。
正待说什么,院门外已响起一个店伙的吆喝声:“老爷子回来了,请接!”
⻩剑云三人听得精神一振,急步由屋內奔出来,举目一看,由院外走进来的,正是手持
虬藤杖的“千面神妪”
“千面神妪”的神情似乎有些疲惫,肋下挟着一包东西,显然是和“司秀才”同一样
的⾐物。
⻩剑云看得心中一惊,知道“千面神妪”曾经过一场烈打斗。
晓燕早已急步下屋阶,惶声问:“师⽗,您…?”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深沉的急声说:“大家快到屋里去!”
这时天⾊已完全暗下来,李嫂急忙燃起一支油烛,晓燕也迅即移来一张大椅。
“千面神妪”一面落座,一面将⾐包给晓燕,有些乏力的催促说:“时间已无多了,
快为你云弟穿起来。”
⻩剑云看了“神妪”的神⾊,不由惶声问:“前辈可是受了內伤?”
“千面神妪”仅摇头摇,但却懊恼的说:“那奴才诡计多端,机警至极,表面上看,他
似乎并未注意我们,其实,他对我们四人早已提⾼了警惕,那奴才下楼后,不向正北,竟展
开轻功直向正南奔去…”
⻩剑云一听,顿时想起镇外的那片树林,不由焦急的说:“那厮必是想藉镇外的树林脫
⾝。”
“千面神妪”恨恨的点点头说:“一些也不错,我和他在林內绕了将近半个时辰,还险
些中了他扇中的毒箭。”说着,懊恼的指了指晓燕开解的⾐包。
⻩剑云心中一惊,转首一看,不噤一呆!
只见⾐包內竟是“司秀才”穿的那件月⽩长衫和粉⾊丝巾,那柄折扇,赫然也在包內,
不由惊异的问:“前辈已将‘司秀才’…?”
话未说完“千面神妪”已冷冷一笑,说:“自然不能让他再活着,万一被他逃回‘华寿
山庄’,哪里还有你的活命?”
⻩剑云虽知“司秀才”无恶不作,但他却不愿“司秀才”因他⻩家的事送了宝贵的
命!
李嫂深怕“千面神妪”恼羞成怒,因而一面将那方红粉丝巾,束在剑云的儒巾上,一面
故意望着“神妪”关切的问:“您老人家没有问出一些消息吗?”
“千面神妪”懊恼的说:“那奴才被我点倒后,矢口不吐‘金眼雕’派人找他为了何事,
仅说今夜定更前必须赶到‘华寿山庄’与‘金眼雕’相会。”
晓燕看了一眼门外,不由焦急的催促说:“时间不早了,快将长衫穿上该走了!”
为了预防事败而便于脫⾝,又能尽快的恢复本来面目,是以将“司秀才”的月⽩长衫,
就穿在⻩剑云的⻩衫外面。
⻩剑云一面让晓燕着装,一面仍想着那个被称为“六哥”的人,伸出小指挥动的手势,
因而关切的问:“前辈可曾问他那个手势是何意思?”
“千面神妪”摇头摇说:“这奴才也不肯说…不过…我觉得那个手势,似乎与‘金
眼雕’派人找‘司秀才’无关!”
说话之间,晓燕和李嫂已为⻩剑云将⾐着穿好。
“千面神妪”将⻩剑云上下看了个仔细,満意的点点头,笑着说:“好了,现在你可以
走了!”说着,起⾝指着“司秀才”的那柄折扇,警告说:“将这柄折扇拿去,没有它你骗
不了‘金眼雕’!”
⻩剑云应了声是,同时将折扇拿起来,折扇⼊手,分量沉重,显然是一柄暗蔵机簧的铁
骨扇。
“千面神妪”又望着⻩剑云手中的铁骨折扇,慨然一叹,说:“武林中不知多少豪杰侠
士和成名⾼手,死在这柄扇子的毒箭下,希望你天明回来,仍将它还给老⾝保管!”
⻩剑云听得一愣,不由惑的问:“前辈的意思是,天明以前必须赶回店来?”
“千面神妪”一听,立即正⾊说:“当然喽,须知‘变相奇术’只能应一时之急,时间
一久,必然露出马脚。那时即使你能侥幸脫⾝,也断绝了以后的机会!”
⻩剑云知道要察出祖⽗“彩眉叟”的遗物,究竟在“金眼雕”处,抑或是在“追风虎”
处,绝不是在一天半夜之间就能办好的事,因而关切的问:“万一毫无所获怎么办?”
“千面神妪”毫不迟疑的说:“你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说此一顿,突然拍着⻩剑云
的肩头,以鼓励的口吻,催促说:“好了,快去吧,凡事小心,不可之过急,只要你沉着
应付,保你一切顺利。”
⻩剑云本想再商榷几个问题,但看了院中満布繁星的夜空,知道再不走,定更前便赶不
到“华寿山庄”了。于是,颔首应了声是,同时充満了信心的说:“前辈放心,晚辈今夜前
去,好歹也要探出个眉目来。”来字出口,飞⾝纵出门外,衫袖猛的一拂,腾⾝飞上了房面!
“千面神妪”李嫂、晓燕,也纷纷纵至院中,仰面挥手,示意⻩剑云小心,早去早回。
⻩剑云也向院中挥了一个愉快的手势,展开轻功,直向镇北驰去。
这时虽然刚刚⼊夜,街上却行人无几,一片冷清景象。
⻩剑云飞驰在房面上,举目前看,只见矗立镇北的太华山势,在蒙蒙的夜⾊星光下,愈
显得雄伟巍峨,浓暗郁沉,峰峦无际。
出了福星镇,即是小松遍野,怪石林立的山麓,但由镇內伸出的人工大道,经过山口,
直通深处。
⻩剑云对“八大金刚”的庄院,以及分布的位置,早在衡山时已经“逸尘仙长”讲解的
清清楚楚,所以他知道“华寿山庄”就位在华寿峰后。
华寿峰在云台峰以南,错综相数,是第九座峰头,位在半山,地势适中,方圆十里之內,
尽是秀青竹,风景也极优美。
⻩剑云虽然清楚“华寿山庄”的位置,但却从未去过。这时,沿着山道飞驰,只见古木
参天,松柏密布,有时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时光线暗淡,景物模糊,本不知华寿峰位
在何处。
⻩剑云看了这情形,不由暗暗焦急,知道如不登上一座⾼峰看看方位,即使跑到天明也
找不到华寿峰。心念已定,迳向就近一座⾼峰前如飞驰去。
到达峰前,正待飞升而上,发现数里外的一座⾼峰下,起一蓬明亮灯光。
⻩剑云心中大喜,据方位和方向,断定那片灯光处,就是“华寿山庄”因为“追风
虎”的“佛坪山庄”也在半山,但却位在东南。为了争取时间,直向那片灯光处驰去。
一阵飞腾纵跃,翻岭越涧,攀壁登崖,到达那座峰角,已是初更将尽了。
⻩剑云游目一看,只见峰上峰下,尽是油光碧绿的⾼青竹,虽然尚看不见“华寿山庄”
但那蓬灯光就在眼前,显然已经不远。
目前急切的问题是尽快找到山庄的庄门,至于耽误了会面的时间,可以随便捏造一个理
由。
心念间,发现十数丈外的峰上,恰有一处突岩,正好登上去看看。
于是,展开轻功,轻灵攀登,快捷上升,眨眼之间已登上半峰上的突岩,俯首向下一看,
登时愣了。
只见数十丈外的“华寿山庄”崇楼丽阁,庄院广大,到处点燃着灯火,光明如同⽇间,
显然是在集会筵。但是,广大的院墙上,黑暗的角落间,似是暗蔵着人影,但却无人走动,
而且,整个广院中,十分寂静。
据院中的情形看,到有些已遭意外或面临大敌,这也许是“金眼雕”约“司秀才”
在定更前会面的原因。
看看⾼大的庄门,迳朝正东,一条庄道,直达百丈外的两座矮峰之间,显然是接上山道,
直通山外。
⻩剑云看了这情形,决心仍照原定计划,冒险过去看看。
心念已定,飞⾝而下,穿过竹林,直向那条庄道上奔去。
到达庄道上,⾼悬四盏斗大漆灯的黑漆兽锾大庄门,就在三十丈外。
⻩剑云再不迟疑,展开轻功,伪装是由山外驰来,迳向庄门前驰去,同时心中在想,成
功与否,但看此举了。
心念未毕,门楼上突然有人声说:“老张,快开门,郝爷来了!”
⻩剑云一听,立即放缓⾝形,这才知道“司秀才”姓郝,同时也放心了不少,因为“华
寿山庄”并没有发生意外。
心念间,一阵轧轧声响,黑漆大庄门,沉重的启开了,四个⾝穿宝蓝劲装,背揷单刀的
庄汉,満脸堆笑的向着⻩剑云,恭声招呼说:“郝爷,我家庄主见郝爷迟迟未到,他老人家
已先走了!”
⻩剑云一听,心中十分失望,但仍学着“司秀才”的八字步,急上数步,慌张而懊恼
的急声问:“走了多久了?”其中另一个庄汉,蹙眉迟疑的说:“大概有半个时辰了!”
话声甫落,立在门內的另一个庄汉,突然⾼声说:“郝爷,我家总管来了!”
⻩剑云一听,暗呼糟糕,他既不认得总管是谁,也不知道“司秀才”和这位总管之间
是如何的称呼!焦急间,庄门內人影一闪,已急步奔出一个⾝材魁梧,一⾝蓝缎劲⾐,背后揷着一柄镔
铁鞭的中年壮汉来。
只见中年壮汉,浓眉、虎目,満腮虬髯,很有几分威武相,一见⻩剑云,立即以毫不客
气的口吻埋怨说:“三弟,你是怎么搞的,怎的这般时候才到?”
⻩剑云一听络的口吻,断定两人的私还不错,极可能是“司秀才”的那位盟兄,
立即悔恼的用扇一击掌心,愁眉苦脸的解释说:“事情竟这么巧,中午在福星镇打尖,偏偏
在酒楼上遇到一个多年前的老对头,两人在镇外树林內,⾜⾜绕了两个多时辰才脫⾝…”
话未说完,那位⾝着蓝缎劲⾐的总管,已不耐烦的催促说:“现在别谈这些了,你现在
赶快追去仍来得及!”
⻩剑云听得暗暗叫苦,他既不知“金眼雕”找“司秀才”何事,也不知“金眼雕”去
了何处,往哪里追?
急切间,灵智一动,觉得必须在这个⾝躯魁梧的总管口里先采出一些口风来,然后再作
打算,是以,镇定的说:“现在事机有了转变,我想不必追上去了!”
总管听得虎目一瞪,惊异的低声问:“有什么转变?”
⻩剑云面现难⾊,伪装迟疑,似是碍难开口。
总管一看,立即会意的提议说:“走,我们去里面谈!”说着,挽着⻩剑云的右臂,并肩
走进门內。
⻩剑云一面迈着八字步跟着总管前进,一面心中计划着如何应付问题,本无心去看庄
內的建筑和形势。但在他的目光视线內,仍能看到长廊上,巨厅前,悬満了明亮纱灯,每个
角落里,果然都有人警戒。心中虽然极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不敢问,因为一句话错
出了口,便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总管领着⻩剑云不去大厅,却由侧门迳向旁院走去。
⻩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必是前往这位总管的住处或“司秀才”每次前来宿住的独院
去谈。
正前进间,总管突然以埋怨的口吻说:“你当时不该对伍正山说的那么肯定,今晚定更
前一定能赶来。”
⻩剑云一听“伍正山”心头不由一震,知道这个伍正山就是前去找“司秀才”的那
人,心想,希望稍时千万不要碰见才好。
心念间,早已无可奈何的回答说:“谁想到会碰上那个老对头!”
总管懊恼的一叹,说:“方才老庄主走时,对你未能及时赶来,似乎有些不満,为了你,
一连拖延了两天时间。”
⻩剑云急切想知道“金眼雕”去了何处,为了何事,只得満不在乎的说:“其实,再延
一天又有何关系!”
总管一听,极为生气,不由瞪眼怒声说:“你说得好轻松,谢三爷已对老庄主起了疑,
并且公然来这里诘问老庄主,钟八爷到底是谁用香弄昏的?”
⻩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本能的脫口“噢”了一声,总管说的“谢三爷”指的就是“百
步神弹”谢富安。这时他更急切想知道的是“金眼雕”去了何处?去办何事?但是,他却不
敢开口问,只得惊异的自语说:“竟有这等事?”
总管哼了一声,沉声说:“现在你才知道事态的严重?”
⻩剑云神⾊凝重,伪装恍然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这时他已不敢随便再问什么了,因为他据双方的谈,他发现“司秀才”和这位总
管的关系不但稔,而且也极密切,如果再胡发言,势必被对方看出破绽。至于“小锦囊”
的问题,稍时只能小心旁敲侧击,据这位总管的口气“金眼雕”似乎没有太大的嫌疑。
因为“百步神弹”谢富安前来“华寿山庄”公然诘问,显然已引起“金眼雕”和这位总
管的不満,这时只要能问出“金眼雕”去了何处,便可证实是不是“金眼雕”用魂香将“追
风虎”薰倒了!
心念间,已到了一座花圃环绕的精舍独院前。
匆匆走在前面的总管,正待登阶推门,左后方的花丛间,突然响起一阵娇滴滴的声音,
大声问:“喂,秦总爷,七姨太有事要问你…”⻩剑云一听,这才知道这位总管姓秦,同时,停步转首一看,只见一个俏丽花⾐侍女,
正提着一盏精致纱灯,沿着夹花小径,急步走来。
俏丽侍女前进间,突然发现了⻩剑云,立即举起纱灯,惊喜的笑着说:“啊,郝三爷,
你现在才到哇?”说话之间,已到近前,⽔汪汪的大眼睛,竟轻佻的睇了⻩剑云一眼,一脸
的媚态。
⻩剑云強自一笑,正待说什么,秦总管已不耐烦的沉声问:“舂红,七姨太要你来问什
么事,快说吧!”
俏丽侍女“舂红”对秦总管似乎有几分惧意,立即笑着说:“七姨太问老庄主去‘佛坪
山庄’访钟八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太晚了,七姨太要关楼先睡了。”
⻩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他闹不清“金眼雕”为何去访“追凤虎”继而一想,心中一喜,
“追风虎”和他的子现在不是正在终南山进香吗?这正是回答“事机有了转变”的好问题。
心念间,已听秦总管沉声说:“你去回禀七姨太,就说老庄主最快也得三更天回来!”
俏丽侍女“舂红”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但却望着⻩剑云,狐媚轻佻的含笑问:“郝三
爷,这次是不是要多住几天啊?”
⻩剑云据“舂红”的轻佻行为,断定她与“司秀才”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暧昧行
为,是以耸肩一笑,尚未开口,秦总管已不耐烦的望着“舂红”沉声说:“这不关你的事,
你去吧!”说罢,当先走进门房內。
⻩剑云更怕“舂红”再问什么,是以也趁机走进院来。
只见院中植満了鲜花,仅央中独建一间精舍,广窗纱帘,绿廊朱栏,每座檐角下都悬有
一盏八角纱灯,一个绿⾐小童,早已由室內出来。
小童一见⻩剑云,立即躬⾝呼了一声“郝爷”
秦总管却沉声说:“你出去吧,不喊你不要进来!”
小童恭声应了个是,迳自走出院去。
⻩剑云跟着秦总管,走进屋门一看,室內陈设豪华,一明两暗,显然是招待贵客的宾馆。
打量间,秦总管并未谦让,仅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漆椅,迳自坐在尊位上。
⻩剑云看了这情形,愈加证实他的判断不错“司秀才”和这位秦总管的关系绝不简
单,八成是他的盟兄。于是,一面坐在下首椅上,一面惑的问:“你方才怎么对‘舂红’
说是访‘追风虎’?”
秦总管立即正⾊沉声说:“难道说老庄主去偷探?”
⻩剑云趁机正⾊说:“可是‘追风虎’正在终南山进香,去了还不是⽩跑一道!”
秦总管听得面⾊一变,不由惊异的问:“你怎的知道?”
⻩剑云立却正⾊说:“小弟亲眼看到的还会有错?”
秦总管浓眉一蹙,不由惑的问:“咦,你不是在武关吗?怎会亲眼看见八爷在终南山?”
⻩剑云暗吃一惊,急中生智,赶紧解释说:“小弟是说我今天中午在福星镇外,亲眼看
见他们浩浩的前去终南山,两辆燕翅轿车中,可能坐的是內眷!”
秦总管信以为真的点点头,说:“不错,钟八一生吃斋念佛,这次终南进香,自是
少不了她?”说此一顿,突然似有所悟的由椅上立起来,关切的说:“你如果累了可先安歇,
我必须去趟‘佛坪山庄’将老庄主请回来…”
⻩剑云一见,也立起⾝来,但却故意关切的说:“佛坪山庄距此三十多里山路,等待你
赶到,恐怕已三更天了…”
话未说完,秦总管已正⾊说:“不行,一定要将老庄主请回来,须知老庄主这口冤气难
伸,查不出个所以然,他一定不会轻易回来。”来字出口,飞⾝而出,只一个起落,已到了
院外。
⻩剑云望着秦总管飞逝的背影,兀立发呆,他觉得秦总管个耿直,忠于庄主,不知道
他怎么会和毒狡黠的“司秀才”成了莫逆朋友。
现在秦总管已走了,有关“小锦囊”的事也探出了一些眉目,看情形“金眼雕”的嫌
疑并不大,否前,他便不会忍着一口冤气,悄悄夜探佛坪山庄,暗中察看“追风虎”的言行
举止了。
一想到“追风虎”顿时想起恩师“逸尘仙长”的看法,虽然“追风虎”被香薰倒,
而他的⾝旁也遗有一个香壶,但是他的嫌疑却最大。
念及至此,方始觉得该先去暗察一下“追风虎”
现在,事情既然告了一段落,只有趁“金眼雕”和秦总管未回之前,尽快返回“宏安老
店”见了“神妪”李嫂和晓燕后,再商议如何暗察“追风虎”的事。
心念已定,急步走出屋来,停步一看,只见方才“舂红”走来的方向,崇楼丽阁,灯光
明亮,显然是“金眼雕”的內宅。
⻩剑云想到祖⽗“彩眉叟”⻩天石,将分布在太华山区的八处庄院,分别赠给“八大金
刚”可说得上恩深义重了。如今,他们不但不图报答,反而忘恩负义,对老主人的遗物,
竟萌下觊觎之心,祖⽗英灵有知,宁不感慨泉下?
当然,已经去世的“铁流星”四人,自然没有⼲系,就是“金眼雕”和“百步神弹”四
人,也并非个个都有嫌疑。
据时⽇计算“追风虎”定然仍在终南山进香许愿,除非他那天飞马回来,否则,最
快也得明⽇午后才能返回“佛坪山庄”
心念已定,急步走下屋廊,心想,现在离庄,恰是时候,伪称前去寻找“金眼雕”正
是一个绝好借口。
刚刚走至院中,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悦耳动听的环佩声,紧接着,红影一现,一个秀发⾼
挽,上揷珠凤,一⾝红裳红裙,缀満了金瑷⽟佩的青舂妇少走进院来。
⻩剑云一见,急忙止步,顿时愣了。
只见红⾐妇少,年约二十七八岁,桃花眼,柳叶眉,樱口,巧鼻,肤如脂⽟,姗姗走来,
似嗔似喜,直⻩剑云。
⻩剑云一见,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怎的半路里杀出个扈三娘来!
狐媚妇少,红绽笑,桃花眼眯忪逗挑的睨着⻩剑云,一脸的舂⾊,这时见⻩剑云惊慌
失措,顿时大怒,立即停⾝止步,冷冷一笑,说:“好哇,怪不得舂红回去告诉我,你对她
冷冷淡淡,如见蛇蝎,一句话都懒得说,好大的三爷架子!”
说此一顿,突然一剔柳眉,双目圆睁,怒声问:“告诉我,是不是你又上了小妖精?”
⻩剑云一听“舂红”顿时恍然大悟,眼前这个不知羞聇的狐媚妇少,八成就是“金眼
雕”的七姨太。
心念未毕,眼前红影一闪,狐媚风的七姨太,已圆睁双目,飞⾝扑来,同时,又妒又
气的恨声说:“你听到了没有,告诉我,我‘小藌桃’那一点不好,使你变了心!”说话之间,
出手如电,扬腕就要打⻩剑云的耳光!
⻩剑云一见,顿时大怒,他不但气“司秀才”更气这个恬不知聇的七姨太,这时一
待对方舂葱似的⽟手掴来,立即大喝一声:“站远些!”大喝声中,甩手一格,蓬的一响,一
声娇呼,狐媚妇少“小藌桃”躯娇踉跄,蹬蹬退了数步,⾐裙上相互冲撞的⽟佩,立时碎
了一地。
狐媚妇少“小藌桃”急忙拿桩站稳,粉面苍⽩,神⾊惊疑,目光一直盯着⻩剑云,久久
才恨惧的顿声说:“郝三多,你这没有良心的狗东西…”
⻩剑云早已惊觉,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想到自己前来的目的,这岂不是失去一个探
问消息的大好机会!
心念未毕,狐媚妇少“小藌桃”已厉叱一声:“姓郝的,姑和你拼了!”厉叱声中,
扑张⽟臂,十指如钩,再向⻩剑云扑来。
⻩剑云想到“司秀才”已死,如能趁机将“小藌桃”劝得自此格遵妇德,安于內室,
也是一大善事。这时见狐媚妇少“小藌桃”飞⾝扑来,⾝形一偏,闪开了,同时正⾊沉声说:
“小藌桃,你听着,自今夜始,我们是各奔东西,旧情不提,郝三多也永不再⼊太华半步,
你现在是住华屋,食珍味,呼婢唤仆的一室夫人,如能洁⾝自爱,好自为之,仍有半生幸福
⽇子…”
话未说完,狐媚妇少“小藌桃”再度一声厉叱,声泪俱下的说:“姓郝的,你什么时候
学会了仁义道德?你早有这份心肠,我‘小藌桃’也不会从良嫁给‘金眼雕’做小老婆,你
说,你安的是什么心?”心字出口,再向⻩剑云飞⾝扑来!
恰在这时,內宅方向已传来一阵娇叱和沉喝。
⻩剑云一听,大吃一惊,知道再不走便难脫⾝了。
心念已定,转⾝奔向屋后,因为院门外不但有了灯光,也传来阵阵男女吵杂的吆喝声!
狐媚妇少“小藌桃”一见⻩剑云奔向屋后,哪里肯让⻩剑云逃走立即飞⾝疾追,同时放
声大哭说:“郝三多,你这狠心狗肺,丧尽天良的挨刀杀才,你就这样将姑丢在这小山
沟里不管了吗?”
⻩剑云看也不敢回头看一眼,一面疾奔,一面打量逃出庄院的方向,只见満庄灯光,
本看不见庄墙。
就在这时,左侧院墙上,突然飞⾝纵上一人,同时一声內力充沛的震耳大喝道:“好奴
才,这次果然被老夫撞上了!”
⻩剑云闻声大吃一惊,转首一看,只见一个⾝躯修伟,发髯如银,⾝穿一袭淡蓝丝绒袍,
一双虎目,金光闪,显然就是“金眼雕”
只见“金眼雕”须眉俱张,面透杀机,飞扑而下的修伟⾝躯,挟着一式“苍鹰搏兔”
迳向⻩剑云抓来。
⻩剑云一见,心中又惊又急,不由脫口急声说:“世钦兄,请听小弟解释!”
“金眼雕”一听,愈加怒不可遏,切齿恨声说:“往⽇见了老夫呼‘六爷’,今夜突然升
了一级呼‘老兄’了!”话未说完,扑⾝已至近前,宛如鹰爪的五指,也抓向⻩剑云的面前。
⻩剑云深知“金眼雕”的大力金刚指厉害,这时为了自保,只得以扇代剑,疾演“仰弓
天”猛点“金眼雕”的掌心。
“金眼雕”赵世钦在武林中颇有盛名,乃江湖上有数的厉害人物,他怎会把“司秀才”
郝三多放在眼內。这时见⻩剑云举扇点来,不但不躲,反而进步欺⾝,同时大喝一声:“倒
下!”大喝声中,右掌变抓为铲,直取⻩剑云的咽喉!
⻩剑云到了这般时候,为了脫⾝,顾不得“金眼雕”的一世英明,上⾝微微一仰,手中
折扇闪电一绕“叭”的一声打在“金眼雕”的曲池⽳上。
“金眼雕”大吃一惊,脫口一声大喝,飞⾝暴退三丈。
这时,涌进院来的数十仆妇、侍女、和庄汉们,看了这情形,俱都惊的戛然停止了助威
呐喊!泪流満,一脸凄⾊的狐媚妇少“小藌桃”也吓呆了。
⻩剑云轻巧的击在“金眼雕”的曲池⽳上,旨在自保,并无伤他之意,这时见退了“金
眼雕”转⾝就跑!
“金眼雕”焉肯放⻩剑云逃走,大喝一声,放腿疾追,同时,恨声说:“郝三多,你就
是逃上西天,我赵世钦也要追你到‘如来’⾝边!”
⻩剑云一心想逃出“华寿山庄”飞檐越脊,狂驰如飞,由于“金眼雕”在南面追,他
只得直奔正北。
到达北面的庄墙前,墙上仅有三五个庄汉撤出背后单刀企图拦截,其余墙上的庄汉,正
纷纷呐喊,同时奔来。
⻩剑云看了这情形,哪里还敢迟疑,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同时,手中折扇,一招“疾
风厉雨”迳向五个挥刀拦截的庄汉击去。
三五个庄汉,焉能挡得住⻩剑云,只听得一阵叮叮声响,溅起无数火花,五个庄汉⾝形
踉跄,同被震退数步。
但是,就这一顿的时间“金眼雕”已追至⾝后,大喝一声:“郝三多,你再接老夫这一
掌!”声落人到,巨掌挟着凌厉劲风,猛劈而下。
⻩剑云一扇震退庄汉,哪里还有心再战,看也不看⾝后一眼,⾜尖一点,⾝形如箭,直
庄墙以外…
“金眼雕”看得一呆,他确没想到平素对他谄笑卑恭的郝三多,居然蔵而不露,⾝怀绝
学。但是,想想通奷偏室的这口恶气,实在无法忍受,虽然明知追上也占不了便宜,但他仍
然猛的一跺脚,飞⾝追出庄去。
逃出庄去的⻩剑云,举目前看,只见満天星斗,光线昏暗,深处群峰间,更是漆黑一片,
景物难辨!
回头再看,庄墙上已立満了⾼举灯笼火把的庄汉,须眉俱张的“金眼雕”仍目光如电,
飞⾝追来。
⻩剑云看了这情形,不由暗暗焦急,⾝上穿着月⽩长衫,在庄墙上的灯光照下,⾝影
极为明显,虽在数十丈外,仍能清晰可见。为了迅速摆脫“金眼雕”只得尽展轻功,迳向
群峰之间,如飞驰去。
由于地势不,往往被悬崖深涧相阻,虽然⾝形奇快,但仍摆脫不了“金眼雕”的苦苦
追赶。
⻩剑云东驰西奔,到处是巨木怪石,这时已分不清哪面是南,哪面是北了,回头看看⾝
后“金眼雕”却愈追愈近了!
就在他回头后看之际,蓦见斜横里,骤然出一道耀眼银光,挟着划空厉啸,直向追来
的“金眼雕”出。
⻩剑云看得心中一惊,倏然止步!
只见银光一闪而逝,同时传来一声惊心厉噑,只见追来的“金眼雕”两臂一张,翻⾝
栽倒了。
⻩剑云大吃一惊,忘了自己本⾝的处境,飞⾝奔了过去,他不能对追随了祖⽗多年的老
仆,见死不救。
扑至近前一看,发现仰面倒在地上的“金眼雕”鼻翅仍有些颤动,显然是被击晕过去,
而在他的脚下,却有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
⻩剑云心中一动,急步过去,俯⾝捡起一看,竟是一个大如桂圆的光亮银弹,上面刻着
一圈绿⾊小字:百步神弹,谢。
看了银弹上的字,⻩剑云顿时大怒,厉喝一声:“老匹夫站住…”厉喝声中,⾝形如
烟,直向发弹处的石中扑去,而石中,也正有一道黑⾐人影,仓惶跃起,转⾝逃去!
⻩剑云一见仓慌逃走的黑⾐人影,再度一声厉喝:“谢富安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