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厉喝声中,⾝形骤然加快,疾如脫弦之箭,直向黑⾐人影追去。这时他已认定仓惶逃走
的黑⾐人,就是“百步神弹”谢富安了。
前面急急狂逃的黑⾐人,一听⻩剑云厉喝“谢富安”不由惊得急忙回头望来,在他炯
炯如电的目光中,充満了奇异惊骇,想是对一个被“金眼雕”追上致死的人,这时反而为“金
眼雕”追击仇人而大感意外。
就在黑⾐人回头的一瞬间,⻩剑云已追至近前。
这时,他才发现那人⾝穿宽大黑袍,面罩黑巾,手中拿着一柄黑漆铁弹弓,急急向生満
了巨树的崖边奔去。
⻩剑云一见那人逃向崖边,心中暗喜,方才他曾经沿着那道深涧崖边疾奔,发现两崖之
间,最窄处也在十丈以上,断定那人无法飞纵过去,是以,再度厉声说:“谢富安,你还不
站住吗?”
前面急急狂逃的黑⾐蒙面人一听,这才惊觉到⻩剑云愈追愈近了,心中一惊,转⾝加劲,
直向崖边狂奔。
⻩剑云循着黑⾐人的奔向一看,心中一惊,面⾊立变,只见对崖一株斜伸过来的巨木树
⼲上,赫然系着一耝如桃核的⿇绳,而绳端却系在这面的树上。
看了这情形,⻩剑云着实吃了一惊,原来黑⾐人处心积虑,早已有了准备,这种用心,
显然非止一⽇。
心念间,那人已飞⾝跃起,直向⿇绳扑去。
⻩剑云一见,又急又怒,大喝一声,迳将手中的铁骨折扇掷出,一道乌光,势挟厉啸,
直向左手已握住⿇绳的黑⾐人,电掣去
就在⻩剑云将扇掷出的同时,黑⾐人右手的铁弹弓,猛然一挥“铮”的一声,⿇绳应
声而断!
也就在⿇绳斩断,宽大黑影下的一瞬间“叭”的一响,闷哼一声,铁骨折扇恰巧
在黑⾐人的小腿上。
黑⾐蒙面人⾝形顺绳一滑,握弓的右臂,急将⿇绳挟住,险些跌进脚下的万丈深渊里。
但是“司秀才”装有机簧毒箭的铁骨折扇,却坠进万丈下的深渊里。
⻩剑云看得一呆,顿时想起回店后无法向“千面神妪”待的事,即使照实说出来,恐
怕那老狐狸也不会相信。
就这一呆之际,黑⾐人已过对崖,头也不回,一跛一拐的仓惶奔进荒草石中。那
⿇绳,了两,笔直的垂在两崖的央中。
⻩剑云一看垂绳的距离,最多六七丈,略微一纵,即可握住那⿇绳,继而爬上树⼲,
到达对崖,怕的是黑⾐人仍在石堆中窥伺,那时势必被他的弹弓击毙。
正衡量间,一片明亮灯光,迳由背后来。
⻩剑云回头一看,不由又是一呆,只见左右后三面,近百名举着灯笼火把的庄汉,有的
近,有的远,正逐渐缩小范围向这面搜来。
看了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断定这是一道弧形涧,如果不飞渡对崖,最后终被他们发
现。心念未完,蓦闻右方的庄汉们一阵呐喊:“秦总管快看,在那边!”
⻩剑云大吃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右侧方的庄汉们,⾼举着灯笼火把,已到了十数丈外,
正纷纷呐喊奔来。
当前一人,手提镔铁鞭,正是虬髯横飞満面杀气的秦总管。
秦总管一见立在崖边的⻩剑云,立即破口大骂道:“姓郝的小子,算我秦义山瞎了眼,
有种的你就别跑!”
⻩剑云看了这情形,深悔方守没有尽快脫掉月⽩长衫,恢复本来面目,沿着崖边脫离是
非之区。如今,再想脫⾐变相已经来不及了,看看左侧方的庄汉尚远,只得沿崖向左奔去。
前进不⾜十丈,秀目倏然一亮,只见前面五丈以外的另一株大树⾝上,赫然也系着一
耝如桃核般的⿇绳,另一端则系在对崖的斜伸巨树上。
⻩剑云看了这情形,固然喜出望外,但也担心那个黑⾐蒙面人仍在对崖!
紧急间,灵智一动,立即想了一个疑兵退敌之计。于是,继续飞奔至⿇绳前,佯装未见,
继续前奔,猛然闪⾝一方巨石后,接着绕石而出,飞⾝扑向⿇绳。
这一招的确出人意外,假设对崖的黑⾐人,方才已经举弓搭弹,看了⻩剑云直奔过去,
势必因失望而将弓放下。
⻩剑云就趁黑⾐蒙面人失望放弓的一瞬间,飞⾝前扑,运⾜功力的右掌,同时劈向⿇绳。
就在他左手握紧⿇绳的同时“沙”的一声轻响,右掌已将⿇绳切断,⾝形顺势而下,
猛向对崖去。
⻩剑云为了断绝秦总管的追击念头,佯装失手坠崖,脫口发出一声震撼山野,直上夜空
的惊心惨叫。
同时,为了预防对屋黑⾐蒙面人的弹弓偷袭,⾝形刚刚过一半,双手猛然一拉⿇绳,
藉力⾝,企图凌空飞过对崖。但是,就在他藉力⾝,双手尚未松开的一瞬间“嗖”的
一声,一点黑影,划空带啸,迳由对崖来。沙的一声轻响,系在树⼲上的⿇绳,应声而断。
⻩剑云早已假设黑⾐蒙面人仍在对崖,但是却没料到对方发弹如此奇快。这时一听破空
风响,只得心头一横,趁势松手,藉着⾝形续有的力,一连两个“云里翻⾝’,猛向对崖
翻去。但是,距离对崖尚余两三尺,翻滚之势已竭,⾝形直向崖下坠去。
⻩剑云翻滚的⾝形虽然已竭,但他猛提的一口真气仍凝聚在丹田內,是以,趁⾝形下坠
之势,双手本能的扑抓崖壁上的斜松和藤萝。
伸手一抓,突然握住一株斜松的枝头,左手赶紧握住另一斜枝,由于斜松小,坠力大,
斜松连拔下。
但是,经此一顿,⾝形已到了崖壁上,⻩剑云双手迅即握住崖壁上的虬生藤萝,同时,
隐住了下坠⾝势。
这时崖上早已有了灯光,仰首向上一看,灯火点点如⾖,人声十分吵杂,距离崖巅,至
少已有二十余丈。
⻩剑云确没想到,仅仅一坠一滑之势,竟然下降了二十多丈。低头看看脚下,一片漆黑,
冷气森森,隐隐听到⽔响。
左右一看,秀目不由一亮,就在右上方的三四丈处,竟有一方突出壁外的尖锐石笋。在
“华寿山庄”的庄汉未离去前,他绝不能攀登上崖,而且,黑⾐人也极可能仍在上面,是以,
决心到石笋上休息等待。
心念已定,握着虬生藤萝攀了过去,而且极为容易。
攀至石笋上,发现石笋宽有六尺,长约一丈,上面虽有藤萝枯叶,但却十分⼲燥,显然
⽇光经常到。再看崖壁上,有道宽仅容人的裂隙,虬生的藤萝,几乎将隙口封闭。
⻩剑云盘膝坐在石笋上,心情已经定安下来,他首先脫下月⽩长衫和儒巾,就用丝巾擦
掉脸上的变相油彩,恢复了本来面目,顺手将长衫丢进深涧內,想想方才握绳涧的一幕,
也不噤暗呼一声好险。
回忆方才的种种经过,令他发觉了许多破绽,首先是那个黑⾐蒙面人,似乎不可能是“百
步神弹”谢富安。因为,既然谢富安不敢以本来面目击“金眼雕”何以要用刻有自己绰
号姓氏的亮银弹?其次,既然向“金眼雕”暗下毒手,何以不将“金眼雕”击毙,而仅将其
击晕,显然有嫁祸他人之嫌。
如果“金眼雕”醒来,发现⾝边的亮银弹,盛怒之下不察,迳去找“百步神弹”理论,
加之谢富安前来“华寿山庄”诘问之嫌,两人势必火拼,所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正好中
了那人的“借刀”毒计。
最大的一个破绽,是黑⾐蒙面人断⿇绳的暗器,竟是飞蝗石或铁蒺藜,而不是亮银弹,
显然黑⾐人只有一粒。
当然,这并不能证明“百步神弹”谢富安没有嫌疑,果真那个黑⾐蒙面人就是谢富安故
弄的玄虚,他的智慧与狡黠,可称得上冠盖天下,无人匹敌了。
心念未完,涧內光线一暗,抬头一看,崖上的点点灯光已经不见了“华寿山庄”的秦
总管和庄汉们,显然已转回山庄去。
但是,⻩剑云仍不敢就此攀上崖巅,因为那个黑⾐蒙面人,也许仍候在崖上。
既然不急于上去,索闭目调息,待等天明再上去,黑⾐蒙面人深怕被人视破,势必早
已离去。心绪宁静,灵台自明,片刻已⼊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听到一阵微弱的息声!
⻩剑云心中一惊,倏然睁开了眼睛,天光已经黎明,他本能的看一眼⾝后的裂隙內,他
深怕里面凄伏着毒蛇猛兽。凝目一看隙內,心中不由大喜,这时他才发现七八尺內,竟有一
道斜斜上升的阶梯。
由于发现了阶梯的奋兴与惊喜,早已忘了方才听到的那阵息,⾝跃起,迳向裂隙內
走去。
到达石阶前,轻快的拾级而上,石阶时宽时窄,宽者三四尺,窄处一二尺,有时仅能容
一人侧⾝前进,但,每隔四五丈,便有一道裂隙和圆孔透下一缕光亮来,是以,里面景象,
隐约可见。
⻩剑云沿着石级上升,时左时斜,不觉已升了数十级,除了石壁⼲燥外,尚未发现有何
异样。
太华山区的洞府,他大都听“逸尘仙长”讲过各洞深度,圆径,以及形状,名称,像这
座以原始裂隙改成的洞府,他还没听说过。
正前进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剑云悚然一惊,急忙止步,这声叹息,低沉乏力,好似发自垂死人之口,同时也想起
了方才听到的那阵微弱息。据叹息和息,似乎不像是毒蛇猛兽!
如果是人,那么洞中的人是谁呢?难道是昨夜那个黑⾐蒙面人,被折扇掷中后,撞出铁
骨內的毒箭,而因受了重伤不成?假设是那个黑⾐蒙面人,他是由什么地方进⼊洞內,难道
崖上另有进口?
有了这一想法,好奇心愈炽,心想,里面息叹息的人,果真是黑⾐蒙面人,昨夜晕
“金眼雕”之谜,岂不立破!
心念已定,迳向深处走去,双掌护,暗凝功力,以防对方偷袭。
前进不⾜一丈,又是一阵微弱的息,但在微弱的息中,却有断续无力的咳嗽声,显
然是另有一人。
⻩剑云听得大吃一惊,再度停止了前进,他方才的想法,这时完全被推翻了,因为洞中
显然是两个人。
既然知道洞中有两个人,断然不会有昨夜的黑⾐蒙面人在內,那么洞中的两人是谁呢?
尤其整个太华山区,近数十年来,一直是他⻩家的势力范围,而在山区的四面八方,建
有八个山庄,划分成八个分区,由“八大金刚”分驻掌管,怎会有人隐匿山隙中而不知?
如果是已死去的“铁流星’等四人,他们又都是死于中毒,意外,和內伤,并没有一人
是失踪!
一想到失踪,心头猛然一震,同时也升起一种奇妙的幻想,他正在幼年的⽗⺟,不是双
双在公主峰上失踪了吗?难道这涧中的两人,就在传说被暴风雨打下万丈深渊的⽗⺟不成?
由于有了这一想法,胆气大壮,迳向深处急步走去。
洞势渐宽广,同时传来一阵潺潺⽔响,而那阵息和轻咳,也听得更清晰了,似乎就在
前面的左转支洞內。
悄悄来至转角处,凝神一听,息之声,果然就在里面,而且距离并不太远。
他首先闭目诚心,暗暗祷告过往神灵,希望洞中的两人,就是他失踪多年的⽗⺟。祷告
完毕,悄悄探首向內一看,他不但大失所望,同时也惊呆了。
只见洞內竟是一座形如覆碗,圆约三丈的大石室。石室央中有一个两尺见方的石墩,上
面堆満了瓶罐小盒等物,石墩的两边,各有一个厚厚的大蒲团,而在蒲团的附近,分别倒卧
着两个人。
⻩剑云据两人的⾐着发须,和体型,显然不是他失踪多年的双亲。
左边一人,体型宽大,蓬发须,⾝上已没有多少遮体⾐物,瘦得已成了⽪包骨,仰面
躺在蒲团左侧三尺处,不停的息,看不见面目。
右边一人,⾝材硕长,⾐服破碎,同样的骨瘦如柴,蜷缩伏卧在蒲团上,如银蓬发,已
遮住了他的整个头部,轻轻咳嗽的正是此人。
⻩剑云看了这情形,断定这两人在洞中,必定渡过了不少年月,看样子两人都到了油尽
灯⼲的时候。
就在这时,蓦见仰面躺在地上的那人,突然停止了息,有气无力的说:“李…老…
鬼…陪葬…的已…到了…门口…了喊他…”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剧烈息,令
他不能再说下去。
但是,立⾝门外的⻩剑云,却着实吃了一惊,急忙退后两步,他确没想到这两个垂死的
人,尚有如此敏锐的听觉,显然不是寻常人物。
就在他退步的同时,突然听到另一人,厉声问:“什么人还不现⾝?”话声甫落,又是
一阵咳嗽。
⻩剑云自恃艺⾼胆大,加之好奇心的驱使,毅然走进室內。
一进室內,⻩剑云心头猛然一震,惊得倏然停住脚步。只见室內的两人,同时停止了咳
嗽息,俱都以寒电暴的目光向他望来。
⻩剑云看了这等凌厉骇人的目光,顿时惊觉自己的功力与这两人相比,自是无法比拟,
而能够活着出洞的希望,自然也太渺茫了。惊疑间,拱手一揖,深深到地,同时恭声说:“晚
辈被人追杀,失⾜坠崖,误⼊两位老前辈的修真圣地,冒犯之处,万望两位老前辈海涵!”
话声甫落,⾝材硕长的那人突然发出一阵哈哈厉笑说:“修真圣地,修真圣地,修得两
人都剩了一张⽪,哈哈哈…哈哈哈…”⻩剑云惊得急忙直⾝,只见那人蓬发罩头,银髯颤抖,除了两道冷电目光和一张哈哈大
笑的嘴,看不见面目轮廓。硕长老人的笑声愈来愈低,终于被咳嗽代替。
另一个仰面躺在地上的老人不言不语,用冷电般的目光,一直盯着⻩剑云,对硕长老人
的哈哈厉笑,听如未闻。
⻩剑云自然不甘把宝贵的生命,陪着两个垂死的老人,葬送在这座石洞內,如果转⾝逃
走,等于速加死亡的降临。
于是灵智一动,拱手恭声说:“晚辈既然有幸进⼊两位老前辈的洞府,必是与两位老前
辈有缘,两位老前辈如有未了结的心愿,尽请吩咐,晚辈虽赴汤蹈火,必与两位老前辈了结。”
⻩剑云恭谨话完,两个枯瘦老人似乎本没有听见,一直望着⻩剑云的老人,突然转首
望着咳嗽的老人,说:“李老鬼,你可看出这小子的骨骼奇佳,质资迥异?”
硕长老人一面咳嗽,一面没好气的说:“质资迥异又怎样,难道收徒弟还有你的份?”
躺在地上的老人一听,顿时大怒,倏然撑臂坐起,怒声说:“难道我一⾝无敌天下,冠
盖海內的绝世神掌,就此绝传了不成?”
话声甫落,硕长老人突然“呸”了一声,极轻蔑的说:“真不要脸,自吹自擂,你是什
么神掌?狗庇,我的神指才是天下第一,这小子已是我的徒弟,你老小子别在那里打主意!”
⻩剑云见这两个老人,垂死之际,尚拼着耗尽自⾝仅余的一点真力来争徒弟,不噤感慨
的摇了头摇。
撑臂坐起的老人,早已怒声说:“你别做梦,这小子是我先发现的,我有权收他作徒弟!”
硕长老人,也突然坐直了⾝体,怒目瞪着另一老人,恨恨的说:“梦想,没你的份,这
小子我要定了!”说罢,猛的转头望着⻩剑云,厉声说:“小子,跪下来给我磕头!”
撑臂老人一见,也急忙望着⻩剑云厉声说“小子,跪在地上喊我师⽗…”
话未说完,硕长老人已怒目望着⻩剑云,厉声说:“你小子敢,你的膝盖一弯,我就将
你的腿两戳断…”
另一老人也厉声说:“你小子只要给他叩头,我一掌就将你劈成稀糊烂!”
⻩剑云早已看出两个老人,只能上⾝动,部以下,业已瘫痪,但是要想转⾝逃走,仍
此登天还难,因为两位老人都是掌上的功夫。为了定安两位老人的情动绪,然后再伺机逃
出洞去,只得摇动着双手,佯装焦急的慌声说:“两位老前辈都想收晚辈为徒弟,实在是晚
辈莫大的荣幸,不知可否将两位老前辈的盖世绝学,都传给晚辈一人…”
话未说完,两位老人同时一头摇,齐声坚定的说:“不行,只能学我的神指!”“不行,
只能拜我一人为师!”
⻩剑云佯装为难的一皱眉头,说:“晚辈既然没有福气一人兼学两位老前辈的神奇绝技,
晚辈只好出去再找一人来共同学习…”
话未说完,两个老人已同时冷冷一笑说:“你小子乖乖的给我跪下叩头,少打歪主意,
否则,我立即毙了你!”
⻩剑云心中一动,佯装愁眉苦脸的说:“为了两位前辈其中一位的盖世武学得以在武林
继续,晚辈想问一问两位老前辈的出生年月时⽇?”
硕长老人想了想,才说:“我是甲子年隆冬十一月十一⽇,酉时生。”
另一老人立即接口说:“我也是甲子年隆冬十一月十一⽇,酉时生。”
⻩剑云蹙了蹙秀眉,故意问:“不知两位老前辈昔年在武林中的武功,哪一位是第一?”
撑臂斜坐的老人,立即抢先说:“我是第二位,他是第三名!”
硕长老人一听,立即骂声说:“放庇,我是第二,你是第三好不好!”⻩剑云听得心头一震,恍然似有所悟,不由急声问:“两位老前辈,为何都称第二,那
第一名的是那一位呢?”
两位老人都有些意失的说:“输给了老鬼⻩天石了!”
⻩剑云一听,果然所料不错“咚”的一声跪在地上,俯⾝叩首,恭声说:“云儿叩见两
位爷爷!”
两位老人听得一愣,不由惊异的沉声问:“你小子在搞什么鬼?”
⻩剑云俯⾝恭声说:“晚辈⻩剑云,乃先祖‘彩眉叟’⻩天石的独孙,两位老前辈和先
祖⽗,称莫逆,情如兄弟,岂不是云儿的爷爷吗?”
两位老人同时一愣,惊异的问:“这么说,你小子认得我们两个了?”
⻩剑云立即直⾝说:“右边的是‘枯竹老人’李爷爷,左边的是‘金髯翁’汤爷爷!”
⾝材硕长的“枯竹老人”赞许的点点头,同时咳嗽了两声,说也奇怪“枯竹老人”一
咳嗽,左边的“金髯翁”也开始了微弱息。
“金髯翁”撑臂望着“枯竹老人”无神息着说:“李老鬼…我把权利让给你了…
你收这孩子…作徒弟吧!”
“枯竹老人”立即摇头摇说:“我要当爷爷,我不要当师⽗!”
“金髯翁”又是一阵息,问:“我们这当爷爷的…总应该给这孩子点…见面礼吧?”
说着,缓缓倒下⾝去,依然仰面躺在地上,同时深深昅了口气,显然有些真力不继。
“枯竹老人”点点头,咳嗽两声,望着⻩剑云,说:“孩子,我和汤老鬼各别传你一套
昔年独步武林的绝学,但也希望你为我们两个老鬼办一件事…”
⻩剑云依然跪在地上,急忙恭声说:“两位爷爷请吩咐,只要云兄能力所及,虽赴汤蹈
火,在所不辞!”
仰面躺在地上的“金髯翁”立即停止了息,低沉的喝了声“好”
“枯竹老人”赞许的点点头,断断续续的咳嗽着说:“在你祖⽗的墓室內,有三具铜棺,
左右两具是我和汤老鬼的,中间一口是你祖⽗的,希望你能设法将我们两个老鬼送回去!”
⻩剑云一听,立即黯然说:“云儿只知先祖‘彩眉叟’在弥留之夜,突然离去,据说是
自己走进他事先觅妥的坟墓內,但是墓地究竟在何处,云儿自己也不知?”
“枯竹老人”和“金髯翁”同时惊异的“噢”了一声,两人尚未发话,⻩剑云又黯然
惑的问:“请问两位爷爷,是怎的知道先祖的坟墓內,同样的也为两位老前辈各别准备了一
口铜棺的?”
“金髯翁”立即停止了息说:“我和…李老鬼…是由棺內偷偷…跑出来的…”
⻩剑云听得暗吃一惊,⽑骨悚然,不自觉的联想到成精骇人的活僵尸,因而紧张的惶声
说:“两位爷爷既然由墓地跑出来,为何不自己再跑回去?”
“枯竹老人”叹息了一声说:“我们就沿着这道洞隙跑出来,但是,不知怎的,无论如
何也找不到墓地了!”
⻩剑云听得又是一惊,不由惊异的问:“两位爷爷是说,沿着这道裂隙前进,可以找到
云儿祖⽗的墓地?”
“枯竹老人”注视着⻩剑云久久才正⾊问:“你当真不知?”
⻩剑云一听,也正⾊说:“云儿的确不知,而且,云儿也正希望能找到祖⽗的墓地!”
躺在地上的“金髯翁”立即停止了息,望着枯竹老人,惑的说:“李老鬼…⻩大
哥不是说…有一张墓地图…给了…任老大…他们了…吗?”
⻩剑云一听“⻩大哥”知道“金髯翁”指的是祖⽗“彩眉叟”因而急声问:“汤爷爷
说的可是一个小锦囊?”
“枯竹老人”惑的回答说:“是不是小锦囊则不清楚,只知有一张墓地图给了‘八
大金刚’为首的‘穿云剑’任老大。”
⻩剑云听得疑信参半,因为他的恩师“逸尘仙长”仅谈到小锦囊,并没有谈过墓地图的
事,因而惑的说:“既是这样,晚辈即刻前去‘恩平山庄’找任仕昌,索回墓地图后,火
速赶回以便将两位爷爷送回铜棺內…”
话未说完“金髯翁”已摇头摇,息着说:“小子…你不能走…等你找回墓地图
来…我恐怕…已断了呼昅…”
⻩剑云听得心中一惊,不知“金髯翁”为何不让他离去,灵智一动,只得佯装奋兴的贸
然问:“汤爷爷可是要先将您的‘神掌’绝技传给晚辈?”
“金髯翁”黯然一叹说:“不错…我要把‘乾坤掌’的名称…改为‘金髯掌’…
以便我‘金髯翁’的名气…永传于世…”
话未说完,正在咳嗽的“枯竹老人”也急忙接口说:“对,我的‘冠宇指’也要改名为
‘枯竹指’…”
于是,先由“金髯翁”传“金髯掌”的口诀,再由“枯竹老人”传“枯竹指”的心法!
教者得法,学者聪明,加之⻩剑云自幼学得“彩眉叟”的秘宗吐呐功夫,不但有良好
基,且学了“逸尘仙长”冠绝武林的剑术,是以,未出半⽇,已将“枯竹指”和“金髯掌”
的口诀心法,记领会,只是施展时的威力程度和火候问题。
传完了口诀和心法“枯竹老人”已是咳嗽不停,而“金髯翁”也息不已。
“枯竹老人”強抑着咳嗽,指了指石墩上的两个小瓶,低沉无力的说:“那个翡翠小瓶
內,是汤老鬼的‘解毒补⾎丹’,那个红⽟小瓶里是我的‘增气壮元丸’,你今后,每月可服
一粒,一粒即能增十年功力,但不可之过急…”说着,一阵剧烈咳嗽,缓缓垂下头去,
同时挥动着⼲枯右手,低沉的催促说:“孩子,你现在可以走了!”
⻩剑云心地淳厚,怎忍心放下两位垂死的老人不管,因而黯然恭声说:“云儿意留此
伺候两位爷爷…”
话未说完,仰面躺在地上息的“金髯翁”勉強摇头摇,乏力的说:“你尽快将…墓
地图找来…把我们两个老鬼…送回棺內…比什么都有意义…难道你愿…眼睁睁
的…看着…我们两个老鬼…断气…?”
⻩剑云一看眼前情形,断定最多再有一二⽇势必气绝⾝死,因而嗫嚅着说:“只怕云儿
去不两天,两位老人家已…”
话未说完,咳嗽渐趋稳定的“枯竹老人”已宽声说:“孩子…你尽管放心前去…一
年半载…我和汤老鬼…还断不了…气…”
⻩剑云一听,只得拱揖下跪,同时恭声说:“两位爷爷请安心餐息,云儿此番前去,如
无意外,最多三五⽇,必然将墓地图索回,并亲将两位爷爷负回墓地,以实现两位爷爷的心
愿。”
“枯竹老人”和“金髯翁”一听,同时无力的连声说“好”
⻩剑云叩头起⾝,将两个小⽟瓶放⼊怀內,又望着两个垂死的老人,黯然恭声说:“两
位爷爷珍重,云儿走了!”
“枯竹老人”和“金髯翁”仅动了动⼲枯的右手,没有再说什么。
⻩剑云怀着沉重的心情,疾快的奔出洞来,站在洞口的石笋上,仰首一看,红⽇当空,
温暖的光,直下来。但是,低头看看脚下的深涧,云气弥漫,依然是漆黑一片!
这时,他觉得暗察祖⽗遗物“小锦囊”的事,固然重要,将“枯竹老人”和“金髯翁”
送回墓地去,尤为急切。是以,本来应该去找“追风虎”钟志得,这时只得先去“恩平山庄”
找“穿云剑”任仕昌了。
心念已定,腾⾝而起,攀藤箩,踏斜松,二三十丈⾼度,眨眼已登至崖上。
⻩剑云立⾝崖边,游目一看,不由心一畅!
只见杂花似锦,満山翠黛,深处群峰矗立,叠嶂峭壁巉岩,⽩云缭绕,雾气弥漫,在灿
烂的照下,云蒸霞蔚,幻彩流丹,加之万绿丛中隐约可见的“八大庄院’,真令人有
琼台仙境之感!尤其⽟女峰,峭拔笔立,雄浑峻险,穿云直揷霄汉,所谓“宇內诸山,峭拔
难登,未有如华岳者也”部指⽟女峰而言。
⻩剑云一看到⽟女峰,顿时想起往访“法空”师伯的恩师“逸尘仙长”他认为祖⽗“彩
眉叟”是否真的给“穿云剑”任仕昌一张墓地图,只要一问恩师便知道了。因为,在祖
⽗自己走进他亲自觅妥的墓地前,曾经数度秘密派人前去衡山与恩师“逸尘仙长”联络。如
果恩师说没有墓地图,何必再去“恩平山庄”找任仕昌,倒不如设法沿着洞隙去找寻墓地来
得容易。
心念已定,立展轻功,直向深处驰去。
前进不⾜百丈,即是一片数百亩大的菜园,里面植満了桃梨等树,枝上结満了脆梨,坠
得枝叶几乎触地。由于园內地上无草,落叶稀少,不但证明经常有人整理,而且也必派有专
人看守,据方位区域判断,这片果园显然归“华寿山庄”负责看管。
⻩剑云夜一奔驰,虽不十分饿,但喉间却极⼲渴,他自认是自家的果园,本不必顾忌,
伸手在枝上摘下来三个又肥又大的葫芦梨。
游目一看,不远处正有一道小山溪,于是,举步走了过去。
走到溪边一看,⽔清见底,溪流不疾不徐,溪边正有数方整齐光滑的青石,显然是人工
砌成的灌溉果园的汲⽔处。
⻩剑云将梨洗净,就坐在方石上吃起来,太华著名的葫芦梨,真是止渴生津,香,甜,
脆!
吃罢了三个梨,顿时想起了“枯竹老人”赠给他的“增气壮元丸’,面前现成的溪⽔,
正好先服一粒。
心念已定,立即探手怀中,摸了许久,才将那个红⽟小瓶摸出来,因为他怀中原就有一
个装有魂香的⽩⽟兔,这时再加上两个小⽟瓶,乍然间,尚无法将红绿两个小瓶,练的
分别出来。
⻩剑云启开瓶塞,并无一般传说中的那样清馨扑鼻,香气四溢,心想,也许是年月已久,
失了效力。心念间,倾瓶向掌心一倒,红光一闪,竟是一粒大如豌⾖,鲜红如⾎的药丸,美
醒目,十分好看。
⻩剑云看了这情形,决心将药丸服下去,即使没有“枯竹老人”说的那样神奇,至少也
可增一两年的功力。
心念已定,立即将药丸放⼊口內,迅即盖上瓶塞,但是,尚未伸手捧⽔,口內的药丸已
化津,顺喉流了下去,仅有些微甜藌香气。
⻩剑云一面将⽟瓶放进怀內,一面感慨的摇了头摇,心里却不停的暗自称奇。
抬头看看红⽇,恰是正午,他决定以一个半时辰的时间登上⽟女峰,见过恩师后,再决
定去找“穿云剑”或者是“追风虎”
于是,⾝站起,正待转⾝,腹內突然一阵剧痛,宛如爆开了一团火焰,腿两一软,咚
的一声,又跌坐在方石上。
⻩剑云心中一惊,只觉火焰般的热流,分窜四肢百骸,疼痛难忍,他恨不得跳进溪⽔里
去。
他知道,只要往⽔里一跳,痛苦立解,但是,也就登时气绝⾝死。
他曾听恩师“逸尘仙长”说过,凡服食了灵丹妙药和仙果,都需要強耐痛苦,将灵丹仙
果的灵气精华纳⼊“丹田’,渗⼊⾎內,方为有效。
是以,他強忍着痛苦,盘膝打坐,立即开始祖⽗“彩眉叟”亲口授给他的秘宗吐呐,循
循导四窜的热流,进⼊丹田之內。
片刻之后,⻩剑云周⾝三尺之內,已罩上一团蒸腾热气,⾝上汗下如雨,同时散发着愈
来愈浓的清香气息。体內躁热渐渐消除,灵台立见清明,遂⼊忘我之境。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响起一阵天风啸声,刹那间松涛万顷,如海嘲汹涌!
⻩剑云自幼居在衡山祝融峰上,知天风多起自申时以后,心中一惊,倏然睁开眼睛,
转首一看,红⽇已到了正西的鹿鸣峰头。看了这情形,⻩剑云着实吃了一惊,他确没想到,
竟在溪边方石上,盘坐了两个多时辰!
心惊之际,⾝跃起,仅仅略微提气,便跃起五丈有余,心中一呆,缓缓飘下,竟然轻
如柳絮。
⻩剑云愣愣的立在当地,他简直不敢相信,看来“枯竹老人”的“增气壮元丸’,果然
为他增了不少功力。
心中一喜,飞⾝跃走,踏着茂盛叶树,直向深处的⽟女峰,电掣驰去!
一经展开⾝法,⾝形如烟,捷逾流矢,只觉天云旋飞,松石倒逝,两耳风声呼呼,直如
御风飞驰。
⻩剑云动奋兴,不觉已尽展轻功,虽然⾝法快如电掣,但他并不觉得真气迟滞,而且,
力劲滚滚而至,不知来自何处。
想到“枯竹老人”的一粒药丸,即有如此神奇的效力,若是吃上十粒八粒,甚至七八十
粒,那还了得!
心念至此,他几乎忍不住停下⾝形来,查看一下红⽟瓶內还有多少粒,但是,⾼揷云上
的⽟女峰,正以倾倒之势来,立即打消了查看药丸的念头。
到达⽟女峰下,西坠的红⽇才隐进鹿鸣峰的浓郁树荫內,计算一下时刻,最多半个时辰,
与他预定的时间,竟快了两倍。
⻩剑云虽然没去过“法空大师”的清修静地,但他却听恩师说过,是在⽟女峰的峰巅深
处,以褚⾊岩石筑了数间石屋。
心念间,⾝形不停,两臂一振,凌空上升。
⽟女峰笔立如削,崎险至极,但是原就有了良好轻功基的⻩剑云,这时又增了功力,
上升之快,宛如飞天的大鹏,瞬间已达峰上。
只见峰上,青葱苍翠,天风強劲,松涛如啸,刺耳惊心,设若功力平庸者,休想在峰上
行动。
⻩剑云不敢大意,展开轻功,直向深处驰去,想到片刻之后即将见到恩师,孺慕之情,
充満心中,如果把遇到天涯二老之事禀报给恩师听,不知他老人家该是如何⾼兴。
一阵飞驰,深⼊至少百丈,只见前面一片铁枝虬生的苍劲云松中,果然露出一角褚⾊石
室。
⻩剑云一见,心中愈加动,直向石屋前驰去!
前进间,凝目一看,发现石屋共有六栋,央中一栋最大,左右两栋相同,后面一栋有烟
囱,想必是炊饭用的厨房。
而最令⻩剑云感到惑不解的是,另有两栋石屋,却分别筑在距央中大屋十数丈外的正
西和西南两处。
正飞驰打量间,秀眉突然一亮,发现前面竟是一片以央中大屋为中心,而以石屋同一⾊
彩的方石铺成的广院。广院很大,方圆至少四五十丈,就以四周铁枝虬生的云板为墙,仅中
央屋前,植有两簇青翠碧绿修竹。
⻩剑云来至广院正面一看,急忙刹住⾝势,顿时呆了。只见十数丈外的央中大屋的屋门
未开,而左右圆窗也紧紧关闭“法空”师伯显然不在屋內。但他知道,每次“法空”师伯
前去,都曾和恩师“逸尘仙长”暗中谈论“法空大师”的徒弟问题,但是,每次恩师都把他
遣出来不让他在旁伺候。
为什么,他不知道:他也不愿胡猜测,看目前情形,恩师与“法空”师伯必是因事下
山了,去了什么地方,至少师伯的徒弟会知道。
心念间,本能的向西走了数步,探首一看,奇怪,坐东朝西的石门窗,同样的关闭未开。
⻩剑云心中一惊,急忙又向东走了几步,探首一看西屋,方始将心定下来,因为西屋的
门开着“法空”师伯的弟子必在里面。
心念间,正待举步,蓦闻院外西南方向的石屋前,突然传来一声怒喝问:“什么人贼头
贼脑,鬼祟偷看?”
⻩剑云一听,心中又惊又怒,他不相信那位有道⾼僧“法空”师伯的弟子,竟会不问清
红皂⽩,出口不逊。循声一看,竟是一个头束银丝儒巾,⾝穿蓝缎黑边长衫,⾜登剑靴,年
约二十八九岁的⻩面青年。只见⻩面青年,琉眉鹞眼,勾鼻薄,双腮內陷,下颚微尖,一
幅奷刁之相,正怒气冲冲的向这面奔来。
⻩剑云看了⻩面青年的装束和⾐着,断定必是“法空大师”的弟子无疑,虽然心中不悦,
但仍拱手含笑说:“小弟⻩剑云,特来拜见‘法空’师伯与家师,因见禅房无人,故而在此
张望…”
话未说完,央中石屋的门前,突然响起一声清脆娇呼:“啊,你是衡山的⻩师哥!”
⻩剑云闻声一惊,转首一看,秀目不由一亮,只见一个秀发披肩,绿裳粉裙的丽质少女,
正含着甜美娇笑,急步向他走来。
绿⾐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娥眉凤目,肤赛皑雪,风致嫣然而雅丽,⻩剑云觉得绿
⾐少女与他见过的汤丽珠,纪晓燕二女相比,似乎另有一种韶秀神韵。
急步走来的绿⾐少女,见⻩剑云以炙热闪烁的目光望着她,芳心不由怦怦跳,芙蓉般
的双颊上,立时升上两片红霞。
绿⾐少女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急娇态,急忙举起纤纤⽟手,指着面⾊铁青,目光中充満了
妒火的⻩面青年,含笑娇声说:“⻩师哥,这位就是小妹的大师兄蓝海宝!”把话说完,已到
了近前。
⻩剑云对⻩面青年蓝海宝出言不逊,仍在生气,但是一经介绍,便不能失礼,只得含笑
转⾝,再向蓝海宝拱手说:“原来是蓝师兄,小弟⻩剑云这里有礼了!”说罢。恭谨的深深一
揖。
岂知,蓝海宝礼也不还,傲然冷冷一笑说:“师兄的称呼在下不敢受,希望你尽快说明
来意,尽快离开此地!”
绿⾐少女一听,不由瞪大了凤目,惊异的忿声问:“大师兄,你…?”
话未说完,蓝海宝突然怒目厉声说:“闭嘴,你早就喜这小子是不是?”
⻩剑云原就对蓝海宝的傲慢不満,这时一听,顿时大怒,但他仍強捺心头怒火,沉声说:
“蓝师兄深受师伯多年教诲、苦心栽培,怎的竟如此不讲道理?”
蓝海宝一听,突然仰面发出一阵极轻蔑的哈哈大笑。
气得躯娇颤抖的绿⾐少女,也不由怒声警告说:“你如此任无理,难道不怕师⽗把你
逐出门墙吗?”
蓝海宝想是被绿⾐少女说中了心痛之处,立即收敛大笑,目怨毒的注定绿⾐少女,切
齿恨声说:“这不正是他的好借口吗?”
绿⾐少女一听,躯娇颤抖的尤为厉害,但却正⾊怒声说:“师⽗老人家不喜你,可是
‘逸尘’师叔对你不错呀…”
蓝海宝一听,又是一声轻蔑厉笑说:“他也不过是假惺惺,作作样子罢啦!”
⻩剑云一听,哪能容忍,大喝一声:“你敢侮蔑尊长?”大喝声中,五指弯曲如钩,直
向傲然站立的蓝海宝抓去。
绿⾐少女一见,不由慌得脫口急呼:“⻩师兄使不得”
⻩剑云闻声一惊,倏然停⾝,惊异的望着娇靥苍⽩的绿⾐少女,沉声问:“师妹何事?”
绿⾐少女,惊惶异常,樱牵动,似是有所顾忌!
⻩剑云一看,立即沉声催促说:“师妹有话尽管讲!”
绿⾐少女只得迟疑的说:“大师兄犯了冒渎尊长的大逆律条,应该由两位老人家惩处,
我们作弟妹的…”
话未说完,蓝海宝已冷冷一笑,傲然沉声说:“你怎的不说我的‘铁沙劈空掌’,得天独
厚,参悟玄奥,较老和尚的功力尤为厉害⾼超呢?”
⻩剑云本待依照绿⾐少女的建议,禀报尊长处理,这时看了蓝海宝那付自负傲态,即使
死在对方的“铁沙劈空掌”下,也要和他较量一下。是以,冷冷一笑,明知“法空大师”的
“铁沙劈空掌”独步武林,时下鲜少敌手,但他仍傲然一笑,轻蔑的道:“雕虫小技,难登
大雅,居然也敢在人前厚颜自夸。”
绿⾐少女一听,花容立变,脫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她似乎觉得这个⻩师兄比蓝
海宝更自负更自大。
蓝海宝早已疏眉飞竖,鹞眼闪光,⻩脸上充満了杀气,他以怨毒的目光,注定⻩剑云,
咬牙切齿,缓步来,同时恨声说:“大爷早已有心毙了你,只是没有好理由,现在一掌将
你劈成⾁酱,可别怨我手辣心狠。”说话之间,右掌上提,随着“咯咯”骨响,右掌逐渐变
成乌黑。
⻩剑云自觉与蓝海宝无怨无仇,也不相识,不知对方为何会恨他⼊骨,但在此刻,他已
懒得去询问理由了。这时见蓝海宝故意把骨骼弄得“咯咯”只响,在壮声势,不由冷冷一笑,
说:“有本事你就施展出来,何必装腔作势!”
话声甫落,绿⾐少女已望着蓝海宝,慌急而紧张的连声嚷着说:“大师兄,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
蓝海宝哪里肯听,反而大喝一声:“姓⻩的小子,你纳命来吧!”大喝声中,飞⾝前扑,
乌黑的右掌,以雷霆之势,呼的一声,劈向了⻩剑云的面门。
⻩剑云深知“铁沙劈空掌”的厉害,它不但可以开碑裂石,且可以隔空劈出一道刚猛无
俦的凌厉劲风。但是,他据“金髯翁”教授的口诀,威势,他便知道“金髯掌”远较“铁
沙劈空掌”更⾼明,否则“金髯翁”也不会被尊列为“天涯三老’了。
这时见蓝海宝面目狰恶,神⾊怨毒,出手便想致人于死,因而也顾不得“法空大师”的
自尊了,决心刹刹对方的傲气。是以,冷冷一笑,不闪不移,一俟蓝海宝的铁掌劈到,出手
如电一绕,竟将蓝海宝的健腕握住。
蓝海宝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喝一声,飞起一腿,猛踢⻩剑云的腹小,同时,右掌猛力后
撤。
岂知,⻩剑云侧⾝昅腹,右臂向外一推,蓝海宝非但没有向后退,反而猛的踉跄前冲数
步,一头向一株雪松撞去。
绿⾐少女一见,脫口一声娇呼,再度呆了。
“咚”的一响,闷哼一声,蓝海宝虽然竭力坠⾝拿桩,依然连头带肩撞在树⾝上,立即
撞了个发昏十三章。
蓝海宝本暴戾,狂傲自负,尤其当他发现他的功力已超过了“法空大师”之后,更是
不可一世,此刻被⻩剑云推送在树⾝上,尚以为自己耝心大意,⻩剑云施展的是小巧功夫。
是以,不待头脑昏眩停止,倏然转⾝,満怖⾎丝的鹞眼,怒目瞪着⻩剑云,一个字一个字的
恨声说:“今⽇我不杀你⻩剑云,誓不为人!”
⻩剑云岳峙而立,秀目如星,冷冷一笑,说:“像你这种口出不逊,冒渎尊长的人,最
好举掌自毙!”
毙字出口,蓝海宝已气得厉喝一声,⾝形一蹲,暗中蓄満功力的双掌,呼的一声,猛力
推出。一道排山倒海,势挟隐隐雷鸣的狂飙,一卷已到了⻩剑云的⾝前。
⻩剑云第一次施展“金髯掌”法的“拿’字诀,便将蓝海宝推送得踉跄撞在树上,因而
信心大增。
这时见蓝海宝孤注一掷,双掌并排推出一道威猛掌风,便⾝形一侧,左“坤”掌闪电向
前一“引”蓝海宝推出的刚猛掌风“轰隆”一声暴响,应声击在另一株铁技雪松上“克
喳”一声脆响,一株百年雪松立被击成两断!
蓝海宝一声闷哼,⾝形又是一个踉跄,双掌猛的一抚前,哇的一声,张口噴出一道⾎
箭!
⻩剑云右“⼲”掌正待击出,绿影一闪,一声惊呼,绿⾐少女已飞⾝将摇摇坠的蓝海
宝扶住,同时,不停的戚声关切问:“大师兄…你你…你觉得怎样?”
面⾊灰败,浑⾝颤抖的蓝海宝,理也不理绿⾐少女,迳自怨毒的望着⻩剑云,极轻蔑的
恨声说:“好个道貌岸然的‘逸尘仙长’…口口声声自称…掌法不如老和尚…”
⻩剑云常听恩师对自己说“剑法⾼于‘法空大师’,但掌法却不如对方。”可是,此时
此地,他自然不能说自己的恩师技不如人,因而冷冷一笑,说:“人人都应该有洒虚自谦的
美德,岂能处处逞強!”
话声甫落,蓝海宝突然厉声说:“为什么老和尚向那牛鼻子苦苦哀求他都不…”
绿⾐少女一听,慌得急忙叱声说:“大师兄你不要胡说,快进屋里去…”说话之间,
同时強自扶着蓝海宝向前移步。
但是,蓝海宝却望着绿⾐少女,怒目厉声说:“滚,那个要你假惺惺!”说话之间,猛的
一挣,右肘竟将绿⾐少女撞得踉跄后退五步,同时,扑张着两臂,仰天哈哈厉笑,踉踉跄跄
向着西南石屋前缓步走去。
⻩剑云见蓝海宝不但呼自己恩师“牛鼻子”而且对“法空大师”也直呼老和尚,对关
切扶持他的师妹,非但毫不感,而且破口讥骂,险些推倒在地上,像这等近乎狂疯,不可
理喻的人,如果仍让他活下去,将来不但遗祸武林,恐怕还要世害人。心念电转,不自觉
的脫口厉声说:“蓝海宝,你站住!”
蓝海宝似乎知道他停⾝后的结果,是以,理也不理,依然仰天厉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
去。
绿⾐少女见⻩剑云面⾊数变,目光闪烁,杀气直冲天庭,知道他要杀蓝海宝,不由惊得
颤声问:“⻩师哥…你你…你要作什么?”
⻩剑云目注蓝海宝,在心里正作着理智和忿怒,师训和事实的抉择,是以,对绿⾐少女
的问话,本没有听到。这时蓝海宝踉跄大笑,不理不睬,自是不能作背后下手,有欠光明
的蠢事,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蓝海宝决不会就此改过自新,今后势必更变本加厉,为害武
林!想到恩师常对他的训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待人以诚,恕人以德,
设非元凶巨恶,严噤杀戮’!当然,照蓝海宝现在的行为,自然称不上是“元凶巨恶”但是,
⻩剑云他有一种预感,蓝海宝终有一天会应上那四个字。
为了恪遵师训,眼看着这个未来的恶魔走到了他的石屋前,心中又怒又急,而又不能有
所施为,不由气得脫口厉声说:“蓝海宝,为仇敌,为兄弟,在你自择,欺师长,忘本,
终遭天谴。今后如敢丧心败德,辱及师门,那时再碰在一起,不是你杀了我,就是我毙了你!”
你字出口,久已蓄満功力的右“⼲”掌,发怈的向着两丈以外的一块褚⾊方石,振腕劈出。
“轰”然一声暴响,碎石四,褚烟飞扬,破空厉啸,刺耳惊心,那块约两尺见方的褚
⾊方石,顿时不见了。
走至石斗屋前的蓝海宝,一听震耳暴响和厉啸,顿时大吃一惊,头也不同,仓慌急奔数
步,一头扑进屋內。
⻩剑云对他突然骤增的功力并没有惊呆,而被这惊人的一掌给吓坏了!
想到方才他紧跟“坤”掌之后而劈出的“⼲”掌,如果没有绿⾐少女的适时惊呼,同
样蓄満功力的一掌,劈在蓝海宝的上,后果如何,可想而知了。
念及至此,不由惊出一⾝冷汗,这不能不感绿⾐少女的飞⾝将蓝海宝扶住,因而感
的转首去看那位不知芳名的同门师妹。
转首一看,心中一惊,不由又是一愣,只见绿⾐少女,花容惨淡,⽟手掩口,凤目惊惧
的望着他,显然是被他的惊人功力惊呆了。于是,赶紧微一欠⾝,含笑歉声说:“师妹,愚
兄方才…”
话刚开口,绿⾐少女宛如大梦初醒,一声轻呼,转⾝疾奔,直向她自己的西屋门前驰去。
⻩剑云看得一愣,不由脫口急呼道:“师妹请站住!”
可是,绿⾐少女的⾝形,非但不停,反而将速度加快了!
⻩剑云心中一急,⾝形凌空而起,快如电掣,越过绿⾐少女的头上,直落房前,立即将
门挡住!
也就在他飞⾝落在门前的同时,绿⾐少女也到了近前。
绿⾐少女见⻩剑云凌空而下,芳心又惊又急,赶紧刹住躯娇,即使如此,仍险些撞个満
怀。她据⻩剑云的神速⾝法和方才施展的功力,知道硬闯是绝闯不过去,索站在那里侧
首不理。
⻩剑云赶紧含笑歉声说:“师妹,方才…”
话刚开口,绿⾐少女已仰面望着満天彩霞,嗔声说:“你不要解释,我不要听!”
⻩剑云误以为击伤了蓝海宝令她伤心,但是自己也不知道“金髯掌”的“引”字诀,较
“拿”字诀,尤为厉害,因而歉声说:“师妹有所不知…”
话刚开口,绿⾐少女竟突然嗔目望着⻩剑云,忿忿的大声说:“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快闪开让我过去!”
⻩剑云不知绿⾐少女芳心深处的痛苦,误以为“法空大师”的男女弟子,都是如此任
而又不可理念,因而也忿忿的沉声说:“我想问师妹几个问题,答复了我马上走。”
绿⾐少女似是惊觉自己失态,侧目看了⻩剑云一眼,嗔声说:“你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我一定告诉你。”
⻩剑云吁了口气,问:“师伯和家师为何不在此地?”
绿⾐少女淡淡的回答说:“两位老人家听说昔年被‘三老’放逐海外的‘二怪’又潜回
中原来,双双出去侦察虚实去了。”
⻩剑云惊异的“噢”了一声,立即关切的问:“不知两位老人家去了何处?”
绿⾐少女仰首望天,没有回答。
⻩剑云一看,断定她不知道,所以懒得回答,只得改口问:“家师走时,可有什么话
代?”
绿⾐少女淡淡的说:“要你尽快找到‘彩眉叟’老前辈的遗物和墓地!”
⻩剑云一听“墓地”顿时想起找“穿云剑”索墓地图的事,据“法空”师伯和恩师
临走时的待,进⼊祖⽗的墓地是件非常重要的事。但他也关心蓝海宝方才说的几个问题,
因而急切的问:“方才蓝师兄说,他得天独厚,功力较‘法空师伯’尤⾼一筹,这话可实真?”
绿⾐少女有些没好气的说:“方才你不是看到了吗?在他没偷吃祖师爷培植的‘灵芝’
前,他的‘铁沙劈空掌’,会有那等威势?”
⻩剑云因为自己一掌劈碎了一方褚石,自然不会觉得蓝海宝的“铁沙掌”如何惊人,何
况还有他以“坤”掌“引”的力量。但是,他曾听恩师“逸尘仙长”对他说过,将来要把祖
师爷遗留下来的一株“灵芝’分给师伯的弟子和他服用,以增功力。这时听说蓝海宝未得“法
空大师”的允许,竟偷吃了“灵芝’,不由惊异的问:“那株‘灵芝’不是要给我们大家分食
的吗?”
岂知绿⾐少女竟讥声说:“你还想服‘灵芝’呀?哼!你再服食了‘灵芝’,恐怕师叔你
都不会放在眼里了,遑论我这个同门师妹了!”说罢,绕过⻩剑云的⾝侧,急步走进屋內。
⻩剑云听得一愣,他自觉没有轻视过这位同门师妹,何以会说出这种话来,转⾝正待询
问“碰”的一声,房门关上了。
⻩剑云本来是来此请示恩师有关祖⽗给“穿云剑”任仕昌墓地图的事,没想到恩师和
师伯都不在,竟惹了一肚子的不愉快。一想到墓地图,觉得在此已无停留必要,只有再去恩
平山庄找“穿云剑”任仕昌,索墓地图了。
心念已定,转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转⾝举步,正待离去,左窗內突然传出绿⾐少女
的哭声说:“你走好了,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剑云听得一愣,倏然止步,他惑的望着窗口,简直闹糊涂了,他揣不出这位同门师
妹,究竟是什么个。
但是,想到恩师的留言,以及隙洞內的“枯竹老人”和“金髯翁”只得望着窗口,恳
切而为难的说:“据师妹方才转达的家师留言,显然事态已极严重,但是愚兄对先祖⽗遗
留的‘小锦囊’,至今毫无眉目,更不知先祖⽗的墓地究在何处,际此情形,片刻必争,愚
兄实无心情留此,万望师妹谅解愚兄的苦衷!”
⻩剑云说罢,窗內并无反应,他误以为绿⾐少女已知他的时间宝贵,显然允他离去,是
以继续和声说:“师妹保重,愚兄走了!”了字出口,已展开轻功,穿过央中大屋与东屋之间,
直向东北驰去。
这时红⽇全没,暮⾊已笼罩了太华山区,但是正西的天线上,仍残留着几片晚霞,但已
失去了光彩。
到达峰崖,飞⾝疾泻,片刻已达峰下,依然直奔东北,因为“恩平山庄”就位在东北半
山恩平岭下的山坳內。
⻩剑云这时功力大增,踏石掠树,越涧绕峰,飞驰速度,捷逾流星。
他一面飞驰,一面仍想着方才发生的事,他据前年“法空”师伯前去衡山的郁闷神⾊
看,显然与蓝海宝偷食“灵芝’有关。去年“法空”师伯去时,神情愈加颓废,想必发觉蓝
海宝桀傲不顺,功力已超过他本人,但为了避免武林遗祸,有意与恩师联手将此逆徒除去,
而被恩师劝阻。由于恩师的劝阻“法空”师伯只有恳求恩师将近十年来参研的新奇绝招转
授,以便由他自己将蓝海宝制服。
徒弟“青出于蓝’,本是一件可喜之事,但是像蓝海宝这样不听管教,侮蔑尊长,忘却
师恩的徒弟,却是令师⽗最痛心最失望的事。
至于那位同门师妹,他似乎听恩师与“法空”师伯谈过,但由于二老都在私下商议,他
仅是于送茶时本能的听到一两句,是以也没听得清楚。当然,尊长私下谈论的事,长者不说,
作晚辈的自然不敢过问,因而,他一直不知那位同门师妹的姓氏和芳名。
至于,恩师为什么不告诉他“法空”师伯座前弟子的姓名,显然与蓝海宝品行不端有关。
心念间,秀目一亮,蓦见数百丈外的昏暗浓荫间,现出一片明亮灯光!
⻩剑云急忙收敛心神,仰首一看満天星斗的方位,加之一座凹形翠岭横在眼前,那片灯
火明亮处,显然就是“恩平山庄”
到达岭巅上,那片明亮灯光就在半岭上的凹坳处。⻩剑云停⾝一看,发现“恩平山庄”
较之“金眼雕”赵世钦的“华寿山庄”至少大了一倍。
一座宏广富丽庄门,灯火如昼,笔直的石道,直达岭下的宽大山路,⻩剑云知道,那条
山路,分别通至其他庄院和山外。
再看庄门內,拱形建有三座屏门,中门內是座广大天庭,衔接着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厅,
由于建有天庭,仅有些许灯光由天窗上出来。
天庭左右,各有一道角门,和左右屏门,分别通向两边房屋栉比占地极广的十数跨院。
巨厅后的中门內是过厅,通厢两边是旁院,过厅之后,才是一片金碧辉煌的琼楼丽阁,
显然那就是“穿云剑”任仕昌的內宅。
还有一与“华寿山庄”不同之处,就是在內宅之后,依山建有一座广大花园,小亭、荷
池、拱桥、假山,均能隐约可见。
⻩剑云看了岭那么一座富丽大座院,而祖⽗却慨然赠给了“穿云剑”⾜见祖⽗对任
仕昌的器重与信任。
但是,祖⽗“彩眉叟”托付给他们保管的遗物“小锦囊”被劫后“百步神弹”“金眼
雕”甚至“追风虎”三人都为此焦急不安,四出查寻可疑之人,唯独没听到他任仕昌查问
被劫的原因和消息,想来实在可气。
⻩剑云有了这一想法,对这位未来的岳⽗老大人,在心理上先留下了不佳印象,觉得他
有亏职守,未尽已责。
当然,他也想到了任仕昌是他的未来岳⽗,但是他此番前去,是以少主人的⾝份察问墓
地图与“小锦囊”的事,决心不谈“穿云剑”女儿任⽟蓉的事。
一想到“穿云剑”的女儿任⽟蓉,他的心头便不由一沉,脑海里同时浮上三个不同典型,
不同个的美丽少女汤丽珠,纪晓燕,还有那位同门师妹绿⾐少女,他不知道“穿云剑”的
女儿任⽟蓉像哪一位。
⻩剑云觉得汤丽珠太泼辣,娶她作子,必是一位咆哮山庄的河东狮,而那位同门师妹,
虽然比汤丽珠好一些,但也太任。纪晓燕比较端庄,可是她太聪明,跟着一位以老狐狸出
名的师⽗学艺,多少总会感染土一些动辄用智的习。
一想到老狐狸,立即联想到等在山下“宏安老店”中的纪晓燕、李嫂和“千面种妪”
不知她俩这时等得是如何的焦急!据目前的情形看,三五⽇內恐怕还不能下山,希望她们
能等得不耐烦时,迳自转回终南山去。
就在这时,半岭凹处的“恩平山庄”上,突然响起一阵叮当有序的“云板’声响,在夜
幕初垂的深山里听来,清脆悦耳,群峰齐鸣。
⻩剑云一定心神,急忙仰首去看太空,发觉已经定更了。于是,再不迟疑,展开轻功,
飞扑而下,快如搏兔苍鹰,沿着斜下岭脊,直向庄门前绕去。
飞驰中,清脆悦耳的云板声响,戛然停止了。
⻩剑云转首再看“恩平山庄”两边的十数跨院中的灯光,大部已熄,只有內宅和庄门,
依然灯光如昼。
绕至庄门前的宽道上,立即放缓⾝势,继而大步走去。
前进中,凝目一看“恩平山庄”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由庄门到內院,斜斜而上,由
⻩剑云前进的庄道上,举目前看,宅內的琼楼丽阁及精舍,均可一目了然。反过来说,由內
宅深处的楼阁上向下看,半岭以下的山势和景⾊,当然也可以游目全览。
细看庄门,巨石⾼阶,近丈⾼的黑漆大门上各有一个海碗大的金兽锾,两尊青石巨狮,
分列门外两边,愈增庄门的磅礴气势。庄门下的两条长凳上,分别坐着四名青⾊劲装庄汉,
在四盏斗大的防风纱灯下,似在轻声谈。
庄门上建有一座朱红漆门金⾊琉瓦的阁楼,而最令⻩剑云注意的是阁楼上的那方金漆巨
匾,上面横书六个大字“⻩府·恩平山庄”
“⻩府”两字,朱红⾊“恩平山庄”四字在下,碧绿⾊,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十分
醒目。
⻩剑云觉得奇怪,不知别的山庄是否有匾额,上面是否也有“⻩府”两字。
上次去“华寿山庄”因为伪装“司秀才”心情恍惚,一心想着模仿“司秀才”的
形态和八字步,加之庄汉的提前招呼,令他无法全神贯注。
心念未完,灯光照面,不觉已到了庄门前,但他仍贪恋的看了一眼⾼悬阁楼上的那方巨
型横匾。
但,就在他抬头上看之际,庄门的⾼阶上,突然有人沉声问:“喂,你一路走来,东瞧
西看,手里既没有拜帖,也没有请柬,须知这里不是随便瞧瞧的大观园!”
⻩剑云一听,顿时大怒,举目一看,⾼阶上已傲然立着一个青⾊劲⾐,神⾊轻蔑的年轻
庄汉!
看了庄汉的傲慢神态,⻩剑云对“穿云剑”任仕昌又增了一层恶劣印象。他并不是因为
年青庄汉冒犯了他这位小主人,而是“穿云剑”没有管好这些庄汉,因而沉声问:“你们对
远道而来的访客,一向都是如此对待吗?”
年青庄汉似乎不怕得罪客人,居然冷冷一笑,反而轻蔑的问:“你说该如何对待?”
⻩剑云毫不客气的指着阶下,怒容沉声说:“应该至阶下,抱拳躬⾝,请问过宾客来
意和访谁,或进內通报,或由负责守门的长者答复…”
岂知,话未说完,年青庄汉已冷冷一笑,说:“我就是守门的头儿,有话你就对我说罢!”
⻩剑云一听,愈加怒不可抑,守门的负责人,应该是年资最深,阅历最丰的老仆,昏庸
的“穿云剑”怎会派一个年轻小伙子,尚敢如此大胆的顶撞客人?
心念未毕,门內一个中年庄汉,以提醒的口吻,警告说:“⻩竹,恐怕是少爷的朋友哟?”
⾼阶上的年青庄汉⻩竹一听,立即回头不耐烦的说:“少爷的朋友我没有不认识的!”
⻩剑云一听“少爷”断定指的是“穿云剑”任仕昌的儿子,因而怒声问:“难道你们少
爷就没教导你如何接待来访的客人吗?”
年青庄汉⻩竹,想是见⻩剑云一味以责备的口吻斥问,因而生了气,是以,愈加轻蔑的
摇着头,说:“我家少爷没有教导过!”
⻩剑云一听,真是火冒三丈,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手届一指的“太华⻩府”属下的庄
汉,居然如此不懂礼貌,大胆慢待客人,这若是传扬出去,将来他⻩剑云还如何立⾜武林,
继承祖⽗的宏志?心念间,早已挥动着右手,催促说:“快去叫你们庄主出来!”
年青庄汉⻩竹一听“叫”而不说“请”顿时大怒,不由傲然怒声说:“你也配!”
话声甫落,门下的其余庄汉,突然惊得立起来,同时⾼声,说:“少爷来了!”
⻩剑云举目一看,只见一个⾝佩宝剑的华服少年,急步匆匆的走出来。
华服青年,生得⽩净面⽪,两道浓眉,和一双有神的圆眼,大步,左手抚剑,一脸
的傲气,神气十⾜,想必是“穿云剑”的儿子。
打量未完,华服青年已望着恭立的庄汉们,沉声问:“什么事?”
其余庄汉尚未回答,叫⻩竹的年青庄汉,已急步了过来,依然随便的一指门外的⻩剑
云,恭声说:“这人来了就教训小的,还令小的把总管爷叫出来!”说话之时,还特把“叫”
字加重了语气。
华服青年一听,立即“噢”了一声,咧着厚嘴,満面怒容的走向阶口来。
到达⾼阶上,傲然而立,注定阶下的⻩剑云,毫不客气的沉声问:“你拜访老总管有什
么事?”
⻩剑云一看华服青年的傲慢神态,难怪那个叫⻩竹的年青庄汉那样的无礼待客,因而望
着华服青年,以责备的口吻,沉声问:“难道令尊大人教导你时,竟是教你以如此恶劣的态
度对待来访的客人吗?”
华服少年一听,顿时大怒,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东西,胆敢来教训我?”大喝声中,
飞⾝扑下阶来,右掌空一挥,一式“力劈三关’,挟着一阵掌风,迳向⻩剑云的面门劈来。
莫说⻩剑云此刻已经增长功力,⾝具“天涯三老”中的两位老人的绝学,即使未遇二老
前,⻩剑云也不会将“穿云剑”的儿子放在心上。这时见华服青年一掌劈来,脚不移,⾝不
动,右掌空一绕,未见如何作势,已将华眼青年的右腕握住。同时,冷冷一笑,沉声说:
“你也配和我手?”手字出口,振腕一抖,华服青年被抛起一丈多⾼,挟着一声惊叫,一
连两个翻滚“咚”的一声,着实跌在地上。
围立阶上看热闹的庄汉一看,俱都吓呆了,其中一个,转⾝就跑,直奔门內。
华服青年一向夜郞自大,自恃是太华山庄⻩府“八大金刚”之首“穿云剑”的公子,总
觉得武功⾼超,剑法无敌,今晚吃了这个亏,焉肯心服?于是,趁滚势稍歇之际,大喝一声,
⾝跃起,双脚落地,⾝形一连几个踉跄,险些又跌坐在地上。但是,他仍然匆忙撤出剑来,
寒光一闪,大喝一声:“少爷和你拼了!”大喝声中,仗剑竟向门前扑去。
立在⾼阶上发呆的庄汉们一见,大吃一惊,知道华服青年被摔昏了头,纷纷指着阶下,
大声疾呼:“少爷,那小子在那边!”
华服青年一听,倏然折⾝,两手紧握剑柄,猛向⻩剑云刺来。
⻩剑云既然动了手,索就以华服青年为开始,好好的整顿一下“八大山庄”上的纪律,
重振太华武林世家的显赫声威!是以,一俟华服青年的长剑刺到,⾝形闪电向后一侧,左“坤’
掌向外一“引”右掌一绕,以“枯竹指”的功夫,将刺来的剑⾝捏住!紧接着,功贯中、
食、姆,三指,用力一揑“铮”然一声,剑⾝应声而断,华服青年一个踉跄,直向正前栽
去。
就在这时,庄门內突然响起一声內力充沛的惶声大喝道:“狗才还不退下。”大喝声中,
一道宽大⾝影,如飞扑了出来。
⻩剑云一听这声大喝,断定是“穿云剑”任仕昌到了,循声一看,阶前已多了一个头戴
毡缨帽,⾝穿烟缎袍的魁伟老人。
魁伟老人,霜眉银髯,虎目狮鼻,神⾊十分慌张,一见⻩剑云,惶得急上数步,躬⾝拱
揖,惶声说:“不知少爷回府,老奴恭来迟,万望恕罪!”
立在⾼阶上的庄汉们一见,吓得都纷纷奔下阶来,垂手肃立两边。正待以断剑反扑的华
服青年,这时也吓呆了。
⻩剑云本待寒暄几句客气话,但由于満腹的怒火,无论如何也客气不来,只得竭力放缓
声调,沉声说:“任老伯…”
话刚开口“穿云剑”任仕昌,赶紧恭声说:“老奴不敢!”
⻩剑云对“八大金刚”称呼“老伯”是遵师⽗“逸尘仙长”的指示,至于他们自己如
何自称,不必去管,是以,继续沉声说:“我们‘太华⻩府’,乃武林第一世家,一言一行,
一举一动、均在黑⽩两道豪杰们的注意中,祖⽗老人家仙逝后,小侄远在湘东,这维护家声,
严管八大山庄从仆家人的责任,即应由老伯肩负…”
“穿云剑”任仕昌,一直躬⾝恭立,不停的颔首应是,这时趁⻩剑云一顿之际,赶紧恭
声说:“老奴教子不严,愿受少爷重责!”说罢转首,怒目瞪着华服青年,厉声说:“狗才还
不跪下报名请罪!”
华服青年这时自然知道是谁到了,但看了老爹卑恭之态,焉敢不跪“咚”的一声跪在
地上,心不甘情不愿的恭声说:“任大舂叩见少爷!”
话声甫落“穿云剑”立即怒声说:“要自称小的或是奴才!”
⻩剑云立即阻止说:“今后不必过分讲求称谓,任兄只是情暴躁,不问由,动辄便
逞強出手,这应该严责⻩竹。”
早已吓得庇滚尿流的年青庄汉⻩竹一听“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流泪连
声哀求说:“奴才该死,都是小的错,方才少爷出来也没问清楚…”
“穿云剑”一听,立即怒声说:“闭嘴,⻩府只有一位少爷⻩剑云,其余都是奴才!”
⻩剑云听得秀眉一蹙,立即沉声说:“这事回头再问罢!”
“穿云剑”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虽然⻩剑云并没有让任大舂起来,但他关心儿子,
是以趁机望着任大舂,怒声说:“还不滚起来!”
任大舂忿忿的跪在地上,想到方才还是人人尊敬的少爷,如今,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奴才,
越想越不甘。这时一听老爹喝叱,只得没好气的叩了一个头,⾝立起来,怨毒的看了一眼
⻩剑云,心说:我终有一天要将这个“少爷”头衔再夺回来。
⻩剑云对任大舂忿懑神情和怨毒目光,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
上。年青庄汉⻩竹,见“穿云剑”未让他滚起来,只好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穿云剑”偷看⻩剑云的神⾊,见他对任大舂起来并没有不快,这才躬⾝肃手,恭声说:
“少爷请至厅上坐!”
⻩剑云也不谦逊,微一颔首,迳自举步登阶。
“穿云剑”任仕昌,恭谨的跟在⾝后,同时,并向肃立一侧的庄汉们,暗暗挥了一个手
势。
⻩剑云自然看到了,但他佯装未见,只是暗提警觉而已,需知“八大金刚”都是昔年的
黑道巨枭,个个心狠手辣,一个比一个狡诈,他在心里不得不有所防范,虽然“穿云剑”对
他毕恭毕敬,严守主仆界线,但他仍不能大意。
心念间,只见两个中年庄汉,恭谨地走过⾝侧,急步向紧闭上锁的央中朱漆屏门走去。
“穿云剑”老经世故,深怕⻩剑云看到了他的手势,立即望着⻩剑云,恭声说:“自从
老主人仙逝升天后,此门从未开过,整个內府除了打扫的仆妇侍女外,也从无人敢擅自进⼊!”
⻩剑云听得秀眉一蹙,颔首“唔”了一声,但他心里却极为惑。
正待说什么,⾝后庄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如骤雨的烈马蹄奔声。
⻩剑云和“穿云剑”等人心中一惊,同时回⾝,站在⾼阶上向下一看,只见斜斜下伸的
庄道上,一匹烈马,疾如奔雷,铁蹄过处,火星四飞,虽然是向上奔来,速度依然快得惊人。
据奔马的匆急速度,显然有了意外或发生了重大事故。
⻩剑云功力深厚,凝目一看,发现鞍上挥鞭打马的人,竟是一个⾝穿银灰⾊劲⾐的大汉,
因而关切的问:“着银灰劲⾐的是哪个山庄的人?”
正感惑的“穿云剑”听得心头一震,不由暗暗心骇,他还没有看出马上是否有人,而
⻩剑云已看清了来人的⾐着,这份功力,真不知⾼出他任仕昌多少倍!惊急间,早已震惊的
恭声回答说:“是‘百步神弹’谢三弟‘华松山庄’上的人!”
话声甫落,飞马奔来的庄汉,想是见门下有人,立即在马上挥动着马鞭,奋兴的大声嚷
着说:“喂,门上的兄弟们快去通报,咱们在衡山学艺的少爷回来了。”
⻩剑云听得心中一惊,暗呼糟糕,心想,我前来恩平山庄“百步神弹”谢富安怎会知
道?
心念间,蓦然一声烈马长嘶,一团黑影,带起一阵急旋劲风,那个⾝穿银灰劲⾐的庄汉
已飞⾝纵下马来。
灰⾐庄汉一见“穿云剑”立在⾼阶上,立即抱拳躬⾝,奋兴的恭声说:“启禀任大爷,
咱们衡山学艺的少爷回来了,我家三爷特命小的飞马来请您大爷前去筵!”
“穿云剑”听得张口一呆,立即郑重而惊异的问:“你说咱们少爷现在何处?”
灰⾐庄汉,再度奋兴的说:“我家三爷正恭陪着在大厅上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