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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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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至圣楼前方,驻⾜着一抹悉的⾝影,胡悦儿走过去唤了声“校长,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瞥见时允茴就坐在不远处的溪流边,⾚着脚泡在溪⽔中晒着太,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怎么感觉头发好像又⽩了些?”她不经意的脫口说。

  “你也觉得她的⽩发变多了?”胡峣细致的眉峰微蹙。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嗯。”胡悦儿颔首,狐疑的问:“她没吃校长为她配制的葯吗?”

  “她每天都吃。”

  “噫,那怎么会没效?”她不噤讶道。

  校长精研中医,所配制的葯一向都很有疗效,如果允茴真的有按时服用那些葯,⽩发的情况应有改善才对,不该反而继续增多。

  莫非…问题是出在葯材上?才这么想着,就听见胡峣说。

  “我本来以为是葯材有问题,上个月,我亲自挑选葯材,结果依然一样,她的⽩发不仅没有变少,反而增多了。”

  “怎么会这样?”胡悦儿诧问。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深棕⾊的眼瞳微凝。“悦儿,你调查一下时氏的事,我想知道她八叔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她持续变⽩的头发隐隐令他觉得有丝不安。

  “是。”

  *********

  正在院子里拔草的时允茴,瞥见胡莱,连忙把手洗净,走到矮墙边。

  “那个带来了吗?”

  “嗯。”他将手里的一只盒子递给她,接着打量着她两鬓边的⽩发“其实,你这样也不赖,很特别,没必要把头发染黑。”

  因为她上次形容胡峣是祸害,因此让胡莱看她格外顺眼,这阵子他偶尔路过这里,都会跟她聊上几句,不知不觉两人便络了起来。

  “我想试试不同的造型。”她轻描淡写的说,不想告诉他,那是因为服用了胡峣为她配制的葯后,她的⽩发不减反增,似乎已令胡峣起疑了,所以才想一点一点将头发染黑。

  猛然想到一事,时允茴赶紧代他。

  “我托你买染发剂的事,你不要告诉峣哦。”

  胡莱正要开口问她为什么,便看见胡峣往这边走来,脸上罕见的凝结着一股风暴。

  胡峣扫他一眼,冷冷开口“给你一秒的时间离开这里。”

  他的神⾊有点骇人,胡莱不打算自讨没趣的留下来,连忙闪人去了。

  他离开后,胡峣严峻的目光投向时允茴。

  “我再问你一次,你八叔死前为什么会満头⽩发?”

  时允茴心头一凛,瓣微动,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了。

  “为什么不说话?”他眸里燃着一簇罕见的怒焰。

  “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她疑惑的问。

  胡峣冷沉的嗓音说出胡悦儿调查到的事。

  “你八叔跟你一样,拥有特殊的能力,而时氏家族遗传到这种能力者,没有人能活过三十岁,随着能力使用愈多,头发会⽇渐斑⽩,最后衰竭而亡。我有没有说错?”

  听完他的话,时允茴口一窒,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锁在喉咙深处,发不出来,半晌,她才艰涩的轻轻吐出几个字“对不起,我骗了你。”

  她的话仿佛一把重锤,狠狠敲上胡峣的心,瞬间只觉口莫名一痛。他不愿意相信,她竟会活不过三十岁,但她却亲口证实了悦儿所调查到的事。

  “为什么要隐瞒我这件事?”

  “因为…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她垂目低语,害怕看见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她不希望他怜悯她、同情她,她只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里,能继续这样开开心心的与他共度。

  胡峣闻言,眸⾊一沉。

  “无济于事?你是不相信我能救得了你吗?”

  “不是…只是即使是我,当初也救不了六姑姑和八叔,没有人有办法阻止我们的死亡。”

  “我不相信我办不到。”

  胡峣随即安排时允茴住进印度首都的一家医院,进行一连串详细的⾝体检查。

  *********

  低眸看着医生给他的报告,那里每一项的数据都显示出时允茴所有的⾝体机能在严重在衰退中,若持续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五至七年,她即将因机能衰竭而亡。

  “峣,我想去海边,你陪我去好吗?”时允茴走过来,角带着微笑。

  无须去看他手里那份报告,从他的神情上,她也能得知报告里写了些什么。

  “你想去海边?”胡峣抬头望向她。

  “嗯。”“好。”他收起报告书,起⾝,命人准备了直升机,飞往海边。

  来到海畔,时允茴脫下鞋子,走往沙滩,弯握起一把细沙,看着细沙再从指间流失。

  她接着朝海里走去,感受着海⽔冷的感觉,眸光轻眺着蔚蓝的海面,瞬间感到心旷神怡。

  浩淼的海洋顿时令她觉得生死仿佛变得不太重要了。

  着海风,她瓣扬笑,眸里灿烂生辉,她张开手臂深深昅一口气,转眸朝他道谢。

  “峣,谢谢你,我这几个月过得很愉快,即使明天就死了,我也觉得毫无遗憾了。”

  胡峣凝眸睇着她,仿佛立誓般的低语。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语气轻淡的说:“你不要再为我浪费心力了,我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其实能在有生之年离开时家,出来看看这个世界,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她被囚困在时家那座华丽的牢笼中十九年,如今能挣脫枷锁,她真的感到很満⾜了。

  “你不相信我能救你?”对她的回答,胡峣有丝不悦。

  “不是。”她淡淡摇首“你看了报告应该明⽩,我的情况是无葯可治的。”若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不曾使用过自⾝的特殊能力为人治疗,或许还能如同一般人一样正常老死。

  但就如同燃烧中的蜡烛,每当他们救了一个人,便等于消耗掉了一部份自己的生命。使用那种能力愈多,他们将愈早走向死亡。

  “我一定能救你。”胡峣倨傲的说。

  “你…”见他竟顽固得不肯放弃,时允茴有些没辙了,她轻叹一声说:“我很感你有这份心意,但真的不要⽩费力气了。”

  胡峣被她的话惹恼了,冷哼道:“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救得了你?”

  看得出来此刻如果她再不相信他,他可能真要翻脸了,时允茴聪明得不再说什么,踢踢脚边的海⽔,她盈盈一笑的掬起海⽔泼向他。

  “欸,你来追我,看谁跑得快。”她快的在沙滩上奔跑着。

  金⾊的光,蔚蓝的海⽔,⽩⾊的沙滩,在她眼前织出乐的气氛,她恣意的笑着跑着,不去想明天以后的事,只想好好牢记此时此刻的快乐就够了。

  “我抓到你的话有什么好处?”他问。

  她没什么好给他的,随口说:“那我就委屈一点让你亲一下。”

  “那哪叫好处,是你占了便宜。”

  “喂,你怎么这么说…啊!”她低呼一声,跌⼊他的怀抱,瞠大眸,看着那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逐渐在她面前放大。

  她情不自噤的屏住气息,觉得心脏仿佛要迸出口似的,脸颊热烫得似要着火,她紧紧闭上眼睛,感觉到瓣被很温柔很温柔的吻住。

  他的吻时而轻柔时而狂烈,像要将她的灵魂一并勾走似的,她心尖悸动着,⾝子轻颤着,醺然得仿佛踩在云端,⾝心轻盈得飘飘飞。

  半晌,两人的⾆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她的螓首轻偎着他颈间,细细息着,胡峣的吻仍不时的逗留在她瓣办和脸上,逗得她不时怈出轻笑。

  “你别闹了啦。”

  胡峣执起她的手,垂眸爱怜的望着她。他难以理解心中对她的在乎与眷恋,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他想要她陪伴着他,与她分享他所有的一切。

  所以,他绝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的。

  只要他不允,没有人可以从他手里夺走她。

  *********

  医院特别清空了左翼一栋大楼,让胡峣用来充当研究室。

  这几个月来,他特地聘来的数十名各科的权威医生聚集在这个研究室里,尝试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想延缓她⾝体机能的衰竭。

  但,没有任何起⾊。

  时允茴来到研究室,银⾊大门反出她的容貌,她瞥去一眼,看见她満头的黑发已经被⽩发侵蚀了一半。

  她闭了闭眼,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推开那扇大门,但一进去,便听见哐当当砸碎物品的声音传来。

  “什么叫做没有办法?你们全都是世界顶尖的医生不是吗?为什么会没有办法治好她?莫非你们都只是一些沽名钓誉的无能庸医?”胡峣怒斥。

  有人小声的辩驳“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时‮姐小‬的情况很特殊,以目前的医术而言,找不出任何办法可以阻止她⾝体机能的迅速衰竭。”

  胡峣那双深棕⾊的眼瞳凝结着一层冻人的寒霜,醇柔的嗓音吐出冰冷的话语。

  “我不相信没有办法,如果医不好她的话,你们就永远关在这间研究室里,哪里也不准去。”

  “胡校长,你…”时允茴眼里浮起一抹痛,出声低唤“峣。”

  即使她的声音很轻,胡峣还是听到了,回头望过去。

  “你怎么来了?”

  “我想去海边,陪我去好吗?”

  他颔首,朝一旁的秘书胡悦儿吩咐“叫那些医生将之前的数据整理一下,重新再做研究。”

  “是。”她眼神里微露一抹忧⾊。成为他的秘书四年多来,她从来不曾见他如此然大怒,而原因只是因为这些医生想不出能救治允茴的办法。

  由此可见他有多重视允茴,但这…并非好事。

  若最后允茴仍是不治⾝亡,她真不敢想象校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在顶楼搭乘直升机来到海边,时允茴与胡峣相偕走在沙滩上,两人谁都没开口,片刻后,她伸手握住他的手。

  她侧眸瞬着他,轻声道:“峣,你不要再为难那些医生了,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好,我不为难他们,他们办不到,我自己来。”无论用什么办法,他一定要让她活下去。

  她不忍的出声“别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能力?”他脸上微透愠怒。

  时允茴轻摇螓首。

  “我只是…不想你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研究室里,我想去环游世界,你陪我去好不好?”

  “…好,我带你去。”

  *********

  时允茴没有想到他竟然为她买下了一艘邮轮,还把研究室搬到了邮轮里,继续做研究,炼制各种的灵丹妙葯让她服食。

  但那些用在一般人⾝上可以驱疾延寿的灵葯,对她而言却起不了任何作用,胡峣埋首在研究室的时间也因此愈来愈长。

  这⽇,邮轮驶⼊伦敦港停泊,胡峣一如之前,命胡悦儿陪她下船游玩,他自己则仍待在研究室里。

  “峣,我这次想在外面多待几天再回船上。”临下船前,她微笑着对他说。

  “好。不过三天后要回来,我找来一位气功大师,替你用气功做治疗。”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他都不愿放过。

  她含笑点头,上前拥抱了他,凝望着他的眸光温柔而深沉。

  “我下船了,你要记得按时吃饭‮觉睡‬,不要再没⽇没夜的做研究。”

  “嗯。”目送她下船,胡峣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他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三天后,回来的只有胡悦儿。

  “你说什么,她不见了?!我把她给你,你竟然把她给弄丢了?!”胡峣震怒。

  “对不起,校长,都是我的疏忽。”面对他的滔天大怒,胡悦儿歉然的低首承受,接着递给他一封信“这是允茴离开前,留给校长的信。”

  胡峣接过信,迅速的拆阅。

  峣,能够遇到你,走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因为你,我才能得到‮望渴‬的自由。但却因为我,束缚住了你的自由,看见你镇⽇埋首在研究室里,哪里也不去,我很心痛,所以我想,唯有我离开,才能让你重新恢复自由。

  我想好好的去看看这个世界,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要再为我的事牵挂,我只希望你能跟从前一样,继续那样随心所的生活,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允茴笔

  看完后,胡峣捏紧手里的信,一时沉凝无语,半晌才开口“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她找回来。”

  “…是。”胡悦儿迟疑了下应道。

  事实上,她略去其中一段过程没有向他禀报。

  允茴的离开,她是事先知情的,那天下船后,允茴便央求她,能帮助她离开校长。

  因为她再也不忍心每次他所炼制出来的丹葯没有任何作用时,他脸上的那种失望,不忍心他花重金找来的各种奇人异士为她治疗后,仍是没有半分起⾊的愤怒。

  在允茴苦苦哀求下,她答应了她,有一部份是基于私心,因为她不能放任校长为了她的事,连圣德岛和惑爱学院的事都不管了。

  只有允茴离开,对校长与圣德岛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因此,她瞒着校长,帮助了允茴。

  胡悦儿旋⾝离开,无声的向他忏悔。

  “对不起,校长。私情与圣德岛之间,我只能选择以圣德岛的一切为优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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