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六年后
皓⽩的长指轻击着桌面,他侧首凝望一旁落地窗外的夕,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他仍是没有回头,仿佛窗外有什么东西昅引了他的目光。
“校长,我依照三位长老提供的线索去追查,发现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是吗?”胡峣醇美的嗓音接着问:“悦儿,你跟在我⾝边多久了?”
不明⽩他为何会突然这么问,胡悦儿回答“十年了。”
“悦儿,这些年来我一直很信任你,”胡峣终于回首看向她,边勾起冷魅一笑“没想到,你竟如此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她骇然一惊。“校长,为什么这么说?”
他极有耐心的重复一次她适才的话“你刚说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是、是的。”她的心陡然狂跳一下。
“是吗?这可真奇怪,就我得到的消息,她人还在那里。”
“怎么会?是不是弄错了?”胡悦儿力持镇定。
他只手托腮,深棕⾊的眼瞳睇住她,丝绒般丽的瓣轻启。
“悦儿,这几年来我一直想不透一件事。”
“什、什么事?”
“每当我一得到她的消息后,马上赶过去,她却总能在我到达前便离开,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冷峻的眸光向她“现在我才明⽩是怎么回事,原来有人背着我向她通风报信。”
在他严厉的注视下,胡悦儿一凛,瓣微颤了下,明⽩他已经了解一切,不容许她再狡辩,她垂下脸,认错。
“校长,对不起。”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六年来他不停的寻找允茴,没想到背后,却是他最信任的人在阻挠他。
“是…允茴求我这么做的。”胡悦儿徐徐开口“当初她离开前,求我帮助她不要让你找到,她不希望你为了她再浪费时间与精神埋首在研究室。”
胡峣目光峻厉,语气却柔得令人⽑骨悚然。
“她求你,你便答应她?你把我置于何地?”
胡悦儿惶然的闭了闭眼,把心里的话向他吐露“除了允茴的请求外,最大的原因是我看不下去一向随心所的校长,为了她把自己锁在研究室里,连圣德岛上的事都撇在一旁不理了。”她语带轻责的接着说:“您忘了您之前答应过前任校长什么事吗?您会尽心守护我们胡氏一族的…但是为了允茴,您似乎忘了这个约定。”
“我没有忘记答应她的事。”他神⾊冷冽“悦儿,我对你很失望。”
“对不起,校长。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对您和圣德岛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冷斥“我不需要别人来替我决定什么才是最好的,你让我跟她浪费了六年的时间。”语毕,他起⾝朝外而去。
“校长,你就算找到了她又能怎样?她就快死了,你救不了她的!”胡悦儿沉痛的道。
胡峣头也不回的说:“我已经想到办法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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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茴,起风了,进去吧。”妇人说着,伸手想推动轮椅送她进屋。
“莲姨,我想再多待一下。”时允茴微笑着阻止她。
秋⽇的夕没有夏⽇那般燠热,透着一种柔和的温暖,令她觉得很舒服,暂时还不想离开。
熬人张了张嘴,原想说什么,在看见她微阖着眼眸,一脸舒坦的表情,便咽回了边的话,改口说:“那我进去替你拿件外套。”允茴耗尽了最后一分精力救回了她得到末期癌症的儿子,如今照顾已濒临死亡的她,是她所能回报允茴的。
“谢谢莲姨,可以⿇烦你顺便再帮我泡杯花菊茶好吗?”时允茴办挂着浅笑道,忽然吹来一阵大风,拂了她及肩的长发。
“好。”莲姨应允,瞥见那随风飞扬的⽩⾊发丝,忍不住一阵鼻酸,眼眶顿时热了起来,她连忙转⾝,不愿意怈露出一丝悲伤让时允茴看见,加快脚步离开。
片刻,大风停了,时允茴用手指顺了顺长发,仰起脸,注视着天空的云彩。她明⽩莲姨在为她难过,只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这几年来她过得很充实,她的⾜迹踏遍了四大洋、五大洲。这些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象的奢望,如今,她都做到了。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她无法再见到那个人一面。
这样也好,就让他对她的记忆,永远停驻在那段最美好的时光里,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她用手指卷起一绺发丝,低眸注视着那毫无光泽的苍苍⽩发。这不该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发⾊…
一度,她也曾埋怨过自己为何拥有如此不凡的人生,但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她已彻底的堪透了,这样的人生,除了平心静气的接受之外,她别无选择。
所以在各地旅行的这几年里,她一直很感峣,是他,让她在余生的最后这几年里,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忆起往事,她微微叹息,轻阖起眸,在心里勾勒着他的模样,她知道自己直到临终前的那一刻,都不会停止对他的思念。
她很想见他,想得心都痛了,可是她不能…只要一想到当年他为了她,镇⽇埋首在研究室里的那段⽇子,她便觉得愧疚又心痛。
他是那样恣意妄为、随心所的人,却为了她⽇⽇夜夜关在研究室里,每当苦心研究出来的葯方又失败后,他便会砸毁所有的物品,然后接着又再重新投⼊研究。
如此⽇复一⽇,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眼神也⽇渐郁,她再也不忍卒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他。
鼻翼间忽然飘来一阵清香,那悉的气味令她心弦轻颤了下,她还记得他⾝上的味道,依稀苞这股气味好像,她忍不住再深嗅几口。
忽然一道影挡在她左侧,时允茴侧首望去。
当⾝侧那抹人影清晰的映⼊她眸心时,她面⾊无波,唯有眼底泛过一丝动。
“…”她淡⽩的瓣微启,想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上一双隐讳深沉的目光,耳边听见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说道。
“我终于找到你了。”
“允茴…噫,你是谁?”莲姨臂弯挂了件外套,手里捧着杯茶走过来,忽然发现院子里多了名陌生的男子。
当她看清男子的容貌时,双眸忍不住震讶得瞠大,男子那一⾝风华绝代的绝魅风采,令她怀疑自己眼前所看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天神下凡。
莲姨看得目不转睛,无法动弹。
胡峣没有回应她的话,他那双深棕⾊的眼瞳仿佛只看得见时允茴。
他皓⽩修长的手指,带着怜惜轻抚着她那头苍⽩的发丝。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她,只是半⽩,而今竟已全⽩了!
眸底淡不可见的掠过一抹凝痛,他姣美如丝绒般的瓣却漾着一抹微笑,云淡风轻般的启口。
“你不告而别,我该怎么处罚你?”
时允茴嗓音微窒,须臾才说。
“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才想着他,他竟然就来了,能在生命的最后时⽇里,再见到他一面,此刻她真的无憾了。
只是,她是那么的希望,希望在他的记忆里,只记得她当年那美好的模样,而非眼前这副衰弱委顿的鬼样子。
“你始终不相信我能救得你吗?”他问,醇柔的声音,如同天籁,是那么的扣人心弦。
一旁的莲姨望着眼前绝魅的男子,耳里倾听着那醇美的音调,早已神魂颠倒,意情。
时允茴缓缓出声“不是的,峣,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连累?我一直以为你够聪明,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愚蠢,不只浪费了你我这么多年的时间,还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
她垂眸低笑“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你不喜就别看了。”她也不想用这副形貌出现在他面前呀,但他来得这么突然,让她连上个妆修饰遮掩一下都来不及。
“是很难看。”他伸指抬起她的下巴,不让她回避他的眼神,犀利的眸光视着她。“我说过我一定能救你的,为什么不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而是从我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我的命运,谁也无法扭转。”这是代价,只因为他们⾝怀常人所没有的能力。
胡峣狂妄的口气,说出斩钉截铁的话。
“我可以,我能救得了你。”
“峣,放弃吧,我们谁也无法跟命运对抗的。”他的心意令她动容,但她早已不抱任何期待了,也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再执拗下去。
人从一出生开始,就一⽇⽇在朝死亡之路迈进,不同的只在于时间早晚而已。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自己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死亡的降临。
而她早在懂事时起,就已明⽩,自己这一生最多只有二十几年的生命。
本以为她可以静静的在此处悄悄死去,不意他竟在此时找来了。
胡峣倨傲的驳斥她的话。
“谁说我无法跟命运对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从死神手里抢回你。”他瞬住她“只要你告诉我,你想不想活下去?”这是多年前她曾经问过他的一句话,而今,轮到他来问她了。
“我…”他眼里奇幻诡谲的神采眩惑了她,令她不由自主的轻轻颔首“我当然想活下去,只是…”
“只要你想活下去那就够了。跟我走。”他拦抱起她。
时允茴低呼一声,连忙伸手搂着他的颈子,他⾝上传来的异香令她心神陡然一,没有抗拒的任由他带她离开。
“…啊,等一下,你要带允茴去哪?”两人离开后,莲姨这才如大梦初醒,慌张的追了出去,他们却已杳无踪影,徒留她惊惶的呼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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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洋,圣德岛
三名各有着一张俊魅脸孔的男子,一起走向前方一栋融合唐式建筑与印度宮殿风味的楼宇,它大门的前方挂着一个牌匾,用金⾊的宇体漆着“至圣楼”三个字。
此刻三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都带着抹怒气上楼,来到尽头一间办公室,梭望一眼偌大的室內,没见到他们要找的人,走在左侧的胡曜开口询问。
“悦儿,校长呢?他启动紧急召集令,十万火急的把我们召回来,又有什么事?”
“最好不要又想耍着我们玩!”走在右侧的胡梭沉着一张俊脸。
上次他们被长老召集令给召回来,结果胡峣那混蛋竟然要他去找只恐龙来给他玩,这次不知又想玩什么花样?
“不会是他又想借口岛上财务艰困,要我们再替他去弄些奇怪东西回来吧?”站在中间的胡莱没好气的怒咆。
他上次弄回来的那座人面狮⾝像,到现在都还被堆在收蔵馆里发霉,哼,这次那浑球若敢再做无理要求,看他还鸟不鸟他。
注视着三人,胡悦儿一反平常总是带笑的神情,有丝凝重的开口。
“我倒宁愿是那样。”
“什么意思?”胡曜马上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常,俊逸的脸上敛起怒⾊,问:“莫非岛上真的发生什么大事了?”
胡悦儿悠悠出声“校长依你们提供的线索找到那个人了。”
“既然这样,那是好事呀。”胡曜疑惑的望着她不寻常的神⾊。那个线索是他无意中得知的,由于当时有事在⾝,所以他没有再去详查是否属实。
上次他们三人为了回报胡峣存心恶整他们的事,于是利用某种管道将此消息透露给他,没想到倒竟真的让校长找到人了。
胡莱接腔“就是咩,校长找了她这么多年,这次终于得偿所愿,他应该龙心、哦不,是狐心大悦,你⼲么愁眉苦脸的?”
“不会是她已经死了吧?”胡梭皱了下眉。那可就不妙了,校长为了她花了那么多心思,如果她不幸过世,以校长那恶劣的个,铁定会迁怒不少人。
“她还没死。”胡悦儿摇首。
听出她话里似是另有玄机,胡曜问。
“悦儿,你的意思不会是她快死了吧?”
“没错,她只剩下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生命。”
听到这样的答案,三人顿时一愣。
惊愕过后,胡莱率先出声。
“校长应该不会眼睁睁让她在他面前死去吧?”
胡悦儿轻叹了一声,走到窗边俯视底下的一座花园。
“他当然不会看着她死在他面前,这也是他之所以启动紧急召集令,召回三位长老的原因。”
听了半天,胡梭还是不明⽩他们亲爱的校长大人召回他们的用意,他失去了耐。
“悦儿,你直接说吧,他找我们回来究竟是想要我们做什么?”他们三人又不谙医术,况且,若是连胡峣都救不了的人,他们三人恐怕也没办法。
“他要三位长老在必要时制服他。”
胡莱听得一头雾⽔。
“好端端的,⼲么叫我们制服他?”虽然胡峣的任妄为让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痛扁他一顿,但碍于他是胡氏一族的族长、圣德岛的岛主,还⾝兼岛上惑爱学院的校长,因此即使再恼他,也一直隐忍着没有动手。
好啦,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就算动手,他也绝不是胡峣那混蛋的对手,为免自讨没趣,他当然不会在他面前轻举妄动。
胡梭语带嘲弄的开口“该不会是校长终于醒悟到自己以前做了太多荒唐任的事,所以决定要向我们忏悔吧?”
“这种事可能发生在任何人⾝上,唯独不可能发生在校长⾝上。”胡曜将目光投向胡悦儿,催促道:“悦儿,你还是快点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看见三位长老一起觑向她,等待着她的回答,她凝眸出声。
“他打算…要以自己的內丹救允茴。”
“他要用內丹救时允茴?!”闻言,胡莱惊道:“这怎么可能?”
“他不会不知道自己若是失去內丹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胡梭不敢置信他会为了时允茴而这么做。
胡悦儿沉重的头摇“他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召回三位长老。”
“为了救时允茴,校长竟然愿意舍弃自己的內丹!”胡曜早就隐隐察觉胡峣对时允茴似乎怀着某种不寻常的感情,但他万万没料到像他这样素来任妄为的人,竟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
胡莱蹙起眉峰“若是校长失去了內丹的话,后果恐怕…”
胡梭接腔“不堪设想。”
他们胡氏一族是人类与狐狸精的后裔。
数千年来,经过一代又一代与人类的混⾎后,他们泰半的族人早就已经与平凡的人类无异,不过由于⾎中仍然残存着些许狐狸精妖惑的天,因此大部份的族人,不论男女,皆是风情万种的俊男美女。
不过,他们之中仍然有极少数的人,⾝怀较精纯的狐族⾎统,胡峣便是其中之一。
遗传了半妖⽗⺟的⾎缘,为了抑制妖,胡峣自幼即开始修炼,直到他修炼出內丹后,方能自如的控制住自己的妖。
也因此若是失去了內丹,他将无法再克制体內的妖,会变成凶残的狐妖。
想到后果的严重,胡曜严⾊说道。
“绝不能让校长这么做!”
胡莱附和“没错,到时候他妖大发,即使是我们三个人联手也未必能制住他,说不定整个圣德岛都可能被他给毁了。”
胡曜正⾊的问:“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时允茴吗?”
“如果还有其他的方法,校长又何必冒险以自⾝的內丹救她。”
思及一事,胡莱连忙出声。
“悦儿,这件事情你通知他们两位了吗?”
“这十年来,他们两位一直音讯全无,连校长都不知他们的下落,我本无从通知他们。”胡悦儿说着,朝前方那张紫檀木的大书桌走去,拉开菗屉,取出胡峣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三人。
胡曜垂目看了一眼手里的一把剑,剑⾝布満了奇怪的符咒。
胡莱与胡梭手里的则是一副精钢铸成的手铐与脚镣。
“悦儿,你给我们这些东西要做什么?”三人异口同声的问。
“届时恐怕就要靠这些东西制住校长了。”胡悦儿幽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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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顾这间大巨的收蔵馆,时允茴的目光瞬向前方一具庞大的石像,她莞尔一笑。
“前一阵子埃及的人面狮⾝像在一夕之间失去踪影,闹得沸沸扬扬,还有人指证历历说它被外星人给偷走了,原来它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她陡然想起,多年前他曾经问她,想要什么东西做为她救了他的谢礼,她当时玩笑的随口说,想要埃及的人面狮⾝像,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把它给搬来了。
胡峣轻抚她那头幡⽩的发丝。
“我本来还打算弄来一只恐龙,可惜胡梭那小子把它让给别人了。”
恐龙?那也是她当时随口说想要的。
原来他一直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心头发烫,求生的意志瞬间热烈起来。
“峣,你准备要怎么做?”他带她回来后,并没有再像几年前一样,拿葯给她服用,也没再请来一堆医生和奇人异士为她治疗。
她的衰弱是因为自⾝元气的耗尽,现代医学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挽救她的生命,她委实想不通他要如何救她?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胡峣轻掬起她的脸庞,仿佛想将她此刻的容颜深烙进脑海深处,看得是那么的专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他⾝上那抹与生俱来的淡香缭绕在她鼻翼间,她心尖颤震着,深睇着这六年来魂萦梦系、思之念之,却无法相见的男子。
他低问:“等你复元之后,想去哪里?”
她摇首“我这几年来已经去过很多地方了。”飘泊了这么多年,她已经倦了,倘若能再活下来的话,她只希望能与他…在一起。
醇美嗓音轻启“那么,你以后愿意陪我一起留在这里,守护我的族人吗?”
“好。”她毫不迟疑的颔首。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嗯。”凝觑着那张⾜以令世人神魂颠倒的绝世容颜,时允茴含笑应允。如果真的能继续活着,她希望这一生都能…长伴他左右。
瞥见她空的手腕,胡峣从口袋里取出一支表,替她戴在腕上。
看着腕上那支精致的银⾊手表,时允茴面露惊喜。
“噫,你在哪里找到的?”
“是胡梭找到的。就是因为这支表,所以那只恐龙才会被别人给带走。”
“是吗?改天见到他,我要好好谢谢他。”她瓣弯起一笑,很开心能失而复得这支表。
“用不着,那家伙因为得到这支表,向我要求了不少的事情。”听见有数道脚步声朝这里而来,胡峣轻声道:“时间到了,要开始了。”
“好。”不知他准备怎么做,她抬眸望着他,等待他的指示。
他柔醇的嗓音拂在她耳畔“你先好好睡一觉。”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双眸。
她仿佛被催眠了,不知不觉的阖上眼眸。
胡峣抱起她,让她躺在一旁事先预备好的上,凝视着她沉睡的容颜,他没有回头,低醇的嗓音问:“悦儿,他们都来了吗?”
“是,三位长老都来了。”
“校长,你…”胡莱开口想说什么,胡峣抬手打断他的话。
他旋过⾝看向他们,风华绝代的脸庞勾起动人心魄的笑靥。
“你们三个不是一直对我颇有微词吗?你们报仇的机会来了。”
胡梭冷哼“我们只担心你若是连那一点仅存的人都失去了,到时候凶大发,把整座圣德岛都破坏怠尽。”
“所以你们下手不能心软,”胡峣眸光望向胡曜手里握着的那把剑,问:“悦儿跟你们说过那把七星剑的用途了吗?”
“说过了。”胡曜面⾊沉重的颔首“校长,你非要这么做不可吗?”
胡峣轻声说:“我要从死神的手里夺回她。”语气是无可撼动的坚决。
此刻,他们几人都明⽩,没有人能再改变他的决定了,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被迫遵从他的代。
只希望一切都能如他预期的那样就好,否则…
胡峣梭望几人。
“我要开始了,你们退后吧。”
说毕,他向前平伸双臂,释放出体內所有的灵气,顷刻间,他那头栗⾊的短发以鬼魅般的速度,倏忽间伸长,发丝一直延伸到地板。
接着,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一阵狂风,令他的长发飘扬在空中,他深棕⾊的眼瞳散发出紫⾊的炫光,透着诡谲的魔。
他张口,出深蔵在丹田之內的內丹,小心的含在嘴里,然后扶起躺在上的时允茴,将內丹哺喂进她的嘴里,让她呑进咽喉里。
他的双掌运起灵力,抵在她的口,助她将內丹化为己有,以融进她的骨⾎里。
注意到他那头栗⾊的发丝在他吐出內丹时的刹那间,登时蜕变成⽩⾊,胡悦儿捣住口,不敢让自己叫出声。
察觉內丹已化进时允茴的⾎里,胡峣收回双掌,看着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眸。
她震愕的凝睇着眼前的人“峣…你怎么了?!”他的模样变了,是她在作梦吗?
“我成功了。”胡峣妖冶的挂着一抹琊魅的笑,他努力维持神智最后一丝的清明,想再多看她一眼。
时允茴惊疑不定的直视着他。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仍是那样俊美得动人心魄,但周⾝却散发着浓浓的妖琊之气。
轻抚她的脸颊,胡峣最后一丝灵智逐渐丧失,往事如烟云般掠过他眼前,也以同样的速度从他的脑海里逸散。
他扬起最后一抹笑,对她轻吐出一句话。
“若是你,应该能救回我的心…”随着声音乍止,他颀长的⾝躯霍然倒向她。
“峣!”时允茴惊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望向屋里的其他几人,寻求答案。
“…”得到的却是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