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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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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人,沐香和⾐起⾝开门,发现来者竟是一个眼的侍女,正是总跟在⽟莲⾝边的大丫头小翠。

  “什么事?”

  “沐香姑娘睡下了吧?”小翠微微向她福了福。“不好意思,非得这么晚来搅你清梦,但夫人有事唤你,劳你换好⾐服之后跟我来吧!”

  小翠客客气气地先打过招呼之后方才道出来意,沭香不明究理,只得匆匆更⾐跟了上去,两人走到⽟莲房外,小翠便止步了。

  “怎么停下来了?”沭香正自奇怪,小翠却摇了‮头摇‬,示意她继续往里头走。

  “夫人说她想单独和你会面,不许旁人打搅,我在这儿候着。”小翠低着头道:“快进去吧。”

  沐香忐忑不安地往里头走,⽟莲的处所她曾来过,只是第一次她有余裕张望浏览,不噤有些讶异此处摆设得稀少简单,甚而几近贫乏的地步。

  都说房间的摆设往往能映照出一个人的內心,看来这些年,⽟莲并未因养尊处优的生活富裕⾼兴,反倒空照孤寂…

  “涸普吧?”一个淡淡的女声自沭香⾝后传来,她倏地回⾝,发现⽟莲不知何时已悄悄地靠在边柱上,似笑非笑地观察着自己的举止。

  “不好意思,让沐香姑娘见笑了。”⽟莲从柱子后头走出来,示意沭香坐到椅子上,沐香却仍矜持地站在原处。

  “沭香不敢受。”

  “有什么敢不敢的?”⽟莲笑了笑,迳自为她倒了杯茶,递到她面前。“今⽇仍是王妃,明⽇就成了下堂了,沐香姑娘是⽟人新贵,怎会不能受我一杯耝茶?”

  沐香仍是不敢接过,⽟莲见状,淡淡地说了一句。

  “还是,沐香姑娘怕茶中有毒?”

  此话一出,沐香猛地抬起头,与⽟莲四目相之后,她又马上闪过眼神低下头。

  “放心,我说这话,并不是要为难你。”⼲脆自己啜了一口,半晌才说话。“今天下午,我看见你和子戊了。”

  沐香又是一悚。

  “原来他是你弟弟啊,怪不得有时我瞧着他,总觉得他顶面善的,却一直没跟你的面孔连结上。”

  “夫…夫人…”沐香战战兢兢,导致说话有些结巴。“您…该不会全听见了?”

  ⽟莲笑了下。“你们姐弟俩吵架也不躲起来吵,教我全听着了,能怪谁?”

  沐香闻言,双脚顿时失去了力量,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莲也没怪她,只是迳自说着。

  “从你们的谈话里,再仔细地想了想,我忽然有些明⽩了,记得第一次在厨房看见你,我就发觉你好像匆匆忙忙地不知道在收拾什么东西,直到第二次又看见你…”“夫人…”

  “你不必紧张,其实我手上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做了什么事,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将事情来龙去脉弄个清楚罢了。”⽟莲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三番两次置王爷于死地吗?”

  “为什么您又非得弄清楚不可呢?”沭香反问她。

  ⽟莲顿住。

  她确实是不须做这种事情,以一个失宠的元配来说,她这么做只显得机心、多余,但这毕竟事关承璿的安危…

  他是她的丈夫,虽然已经不再爱她,但仍是她的丈夫,他曾给过的温柔,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意识到自己是这样的无可救葯,⽟莲忍不住自嘲地微微一笑。

  “其实说与不说自由全在你,我不能強,私下找你过来,也只因为如此方不会引起他人注意,只是为了王爷的‮全安‬着想,⽇后…至少在我还是隽王王妃的一天,我会派人盯紧你,不让你的一举一动伤到王爷的命…”⽟莲说到这里,顿了顿。“希望你能谅解我的做法。”

  沭香看着⽟莲,那清澈的眼神的确没有其他的意图,深夜里唤她来,也的确比较不易惊动其他人;她也知道这个王妃向来不会无端生事,就连自己刻意的陷害,都没让她皱一下眉头。

  或许…她应该将一切告诉她…

  “奴婢姓苏,家⽗原是在前朝武将军的手下负责刑名与钱⾕,名唤苏且⽩…”还没决定到底该怎么做,但却不知不觉地将隐蔵了多时的真相说了出来,连沐香自己都感到惊讶。

  “一切都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了,我爹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幕友,连个官都谈不上,可是他一直很努力、一直想往上爬,因为他想给我们的家人更好的生活,对我和娘、弟弟子戊来说,爹就是撑起苏家的一片天。”沐香恍如跌进了往事里,美好的时光,无忧无虑的从前,让她连回忆都脸泛甜藌,只是话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忽然变了。

  “只是好景不常…我爹的上司,也就是那名将军,卷⼊了当年军队叛变的谋里,将军全家上下百余口命満门抄斩,而我爹…为虎作伥,更是死有余辜,自从听到将军叛变的消息,我和娘天天都倚在老家的门口盼着,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们还是盼我爹能平安脫逃回来,可…可到了最后,我们盼来的,却是一具冰冷、头不连⾝的尸体…”

  想起来依然是悲切难当,沐香无法自己地颤抖着。“你知道吗?我娘就这样崩溃了…她不吃、不喝,也不看我和弟弟一眼,就这样倒在上绝食⾝亡,我和弟弟却什么也没办法做,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们是杂种、是妖孽,留我们下来不会有好事,天天都有人来我们家丢石头,我和弟弟一步都不敢踏出屋子,饿了就啃之前留下来的生番薯,渴了只敢在半夜爬到井边喝⽔…那种⽇子,你能想像吗?”

  ⽟莲不语,沐香又道:“后来,娘因为绝食过久,终于体力不支去世了,我跟弟弟都知道那个村子不能再留,便连夜逃到京城投靠亲戚,为了不让他们有太大的负担,为了能让我弟弟、我苏家的一脉香菸至少能平安长大,我选择了⼊宮当宮女,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减轻别人的负担,而且…待在宮里,我就能找到当年主导这件案子的‮员官‬…”

  ⽟莲听明⽩了,脫口而出:“莫非…当年朝廷派来的主事者,是…王爷?”

  其实不用沭香说,答案已经非常明显了,⽟莲一阵晕眩,没有办法开口,久久无法打破沉默,直到沐香望向她。

  “夫人。”沐香看着⽟莲,问道:“现在你已全盘了解了,我是一个只要存在,就会对王爷产生威胁的女子,你又要如何处置我?”

  “怎么处置你?”⽟莲忍下住要苦笑,她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难保了,又如何揷手别人的生与死?

  “你还是将一切如实向王爷坦承,由他来决定该怎么做吧!”

  “这是不可能的。”⽟莲话刚说完,没想到就遭到沐香的否定。“沐香不想让王爷知道这件事,除非他自己想起来,如果他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我爹的死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那你呢?你的情感又算得什么?”⽟莲反问:“我见你对王爷嘘寒问暖不是假的,难道⾝为一个女人对你而言不及报仇来得重要?”

  “从⺟亲死去的那一刻开始,我的心中只剩下仇恨。”沭香苦道:“人在走路的时候总会踩过几只蚂蚁,对王爷来说,我爹的命就等于那只蚂蚁,是不重要也跟他无关的,可是对我来说,那却是毁了我家的重大事件…他对我来说…是仇人…”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看着五莲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悲怜与同情。

  “我…”沐香突然笑了。“其实夫人跟我一样呢!我们都是被命运‮布摆‬的人,只是夫人较沭香,更加幸运罢了…”

  包加幸运?

  ⽟莲实在不懂沐香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而沐香也没打算再解释。

  她可没那么好心,要她亲手‮开解‬⽟莲舆承璿之间长久下来越越死的结,那她的苦恋又算得上什么?虽然她其实是不讨厌⽟莲的,但立场的区分,却使她们今生今世永远不可能有和平共处的时候,何况她也做不到。

  而且,她有更好的办法…

  “夫人,该说的,沭香都已经说完了,如果您没有别的问题,那么现在,您能让沐香离开了吗?”

  ⽟莲自然没有下放她走的理由,沭香于是徐徐起⾝,向⽟莲福了福⾝子之后,转⾝向外走。

  “沐香姑娘。”

  沭香回过头。

  ⽟莲仍旧坐在原位,双手端放在膝上,诚恳地道:“因为了解了你的苦衷,我更无法视若无睹,明天开始我会让一些人跟在你⾝边,防止你做出对王爷不利的事情,这点,希望你能谅解。”

  “当然。”沐香露出灿烂微笑。“一切听凭夫人的吩咐。”

  沐香离开了,随着门被带上的声音,⽟莲陡然像失去了全⾝的力气。

  她无神地瞧着沐香离去的方向,不知为何,沐香的笑容令她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而即将发生什么事的预感,更让她的心怦怦直跳、惴惴不安。

  ************

  ⽟莲的预感果然成真了。

  沐香离开后不过一个时辰,隽王府內突然传来吵杂的巨响!

  “失火了!失火了!”

  彻夜里,向来宁静幽深的隽王府角落响起一阵此起彼落的呼喊,惊醒了所有的人,⽟莲惊讶地冲出房外,远处火光冲天,将整栋屋宇照亮得如同⽩昼。

  火焰在⽟莲眼中跳动着,她喃喃自语:“这就是你要的结果?这就是你要的?”

  火势呑噬了窗、攀柱上梁,穿破了屋瓦,四窜扭的火⾆简直像庆典一样,这可怖却几至绚烂的一幕,恰恰正是沐香从来给她的一贯印象…

  美丽,却又危险。

  ⽟石俱焚,就是你要的?

  正当⽟莲怔怔地想着时,小翠从前方气吁吁地跑来了。

  “夫人!不好了!失火了!”

  她跑到⽟莲⾝前,⽟莲的目光仍一瞬下瞬地朝着失火处望。

  “小翠,她怎么了?”

  “她?”小翠愣了一下,但立即便想到⽟莲说的人应该是沐香。“不晓得啊。”

  “快去探看。”⽟莲低声催促。“起火的地方离她的住处很近,不…应该就是在那里…”

  小翠闻言,⾝子微微一耸,忙不迭地答应。

  “奴婢马上去!”

  火场,焰光冲天,火势熊熊,所有的长工、奴仆通通都醒了,拿着可以盛⽔的容器便纷纷上前救火,一团混之下,小翠随手抓住了一个长工。

  “张叔,房子里头有人吗?”

  那叫张叔的男子一脸凄惨。“怎么没有?还有好几个丫头在里面睡着呢!救出来都没气儿了!”

  小翠脸一变。“那…怎么起的火?”

  “这我就不晓得了,你别妨碍我救火!火场里头还有人哪!要有什么事到花房前头去问吧!”

  “花房前?”

  “救出来的人都往那送了!大‮姐小‬你帮帮忙让让啊!”张叔丢下这么一句,便撇开小翠匆忙去了。

  小翠急忙赶到花房,那里也是一堆人来来去去,慌地四处帮忙,而地上则躺了几个人,⾐服都被烧得破破烂烂,有的⾝上已经铺了草席,有的仍旧昏下醒,一片痛哭失声中,小翠才看到沐香,她背靠在墙上,秀发凌、満脸脏污,正想趋前,一个人却突然自她⾝后抢上,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沐香⾝边。

  那是王爷。

  “为什么这么做?”黑夜里,⾝着玄⾊长袍、散着发的承璿,在火光映照下如同一头贲起的鹰。

  他的眼里燃烧着火炬,正望着这如谜一般的女子,他知道是她放的火,因为起火处正是沐香的房间。

  沐香流下了两行泪,她想说话,喉头却是一阵腥甜,⾎从嘴角缓缓留了下来,承璿心知不好,连忙街上前去。

  “你吃了什么?!吐出来!”他伸手想去挖沐香的喉咙,沐香却笑着抓下他的手…

  “没用的…来不及了…”沭香痴恋地望着他。“王爷…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在这最后一刻…让沐香…问…”

  承璿无语,只能点头。

  沐香缓慢而困难地说着:“王爷…您…您从来不曾喜过沐香吧…”

  “你…”“一丁点儿…也没有吧?”沐香微笑地轻轻抓住承璿的手臂。“那…那为什么…三番两次…维护于我?却又…不舍得,施舍我一点点温情?”

  她眼中的绝望、悲切,是那么清楚了然,承璿沉默了下,明⽩她的时间不多…

  “为了你的⽗亲。”

  沐香猛然一震。

  “你…你知道了?”

  承璿点点头,沐香动之余,又是一阵吐⾎。

  这是她再怎么样都不会想到的答案!难道承璿早就明⽩她的⾝分还有遭遇,所以才会一再容忍、一再为了她与⽟莲渐行渐远?

  一切都是为了弥补啊!

  “说到底不是为了我…”她喃喃地道。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承璿望着她,哑声问道:“为什么不多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可以好好的处理这件事情,为什么要这么极端,你可知这把火,毁掉了多少人的命?”

  沐香在笑,但泪却不曾止。

  “原来王爷也会觉得痛惜吗?沐香以为,这些人的命对您来说不过形同蝼蚁…”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肚腹里传来一阵強烈剧痛,仿佛要将她五脏六腑全掏出来一样,沭香努力地庒抑着痛处,还不行…还不是时候哪!

  “王爷不必对沐香感到歉疚,毕竟现在我的手上也沾上鲜⾎了…”沭香无力地瞟望了邻近的尸首一眼,淡淡地道:“幸亏是、是夫人…她帮我…做了这个决定…沐香…死也不悔…”

  “夫人?你说⽟莲?”承璿的心莫名地揪了起来,她做了什么?

  “是…是啊…”沐香笑得凄。“是夫人…给了沐香一条路走…”

  说着说着,她紧握成拳的手,忽然缓缓地松开,承璿看到了,那是一个小丹瓶,塞在瓶口的布团早被推开,沐香很明显地便是将瓶中之物一饮而尽。

  “你的意思是说…这葯是⽟莲给你的?”

  沭香不语,但是笑了。

  “王爷…能跟在您⾝边,侍奉您左右…沐香真的很⾼兴…”一股‮大巨‬的拉力自冥冥中传来,菗去了她仅存的力气,连意识终将虚无,这已经是她的极限…

  沐香的头无力地瘫软下来,眼角余光却望见了一个悉的⾝影。

  那是子戊,她至亲至爱,却又不得已抛弃了的弟弟。

  永别了…子戊,沭香不胜眷恋地望着青年悲切的形容,绽出了微笑,而后闭上了眼睛。

  沐香死了。

  小翠惊愕不已地看着这一切,等到沐香在承璿怀中断了气,她才回过神来,想到必须立即回去通知⽟莲,但才回过⾝,她就发现⽟莲竟已悄悄站在她⾝后,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苍⽩。

  “夫人!”

  听到小翠的声音,⽟莲突然回神,但却不理会小翠,迳自旋⾝向后走开。

  “夫人!”小翠仍喊着。

  但⽟莲就像没听到似的迳自往自个儿的居处走,就在这时候,⾝后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在叫谁?”

  那低沉郁的声音,令人听着不噤一抖,小翠转过⾝来,发现说话的不是别人,竟是承璿!

  “王…王爷!”

  “我问你刚刚看到谁?”

  承璿盛怒的模样得小翠不过气来,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直觉便垂下头去。

  “奴…奴婢看到夫人刚刚还站在这儿的,才出声唤了唤她,谁想夫人却不理我,掉头就走了…”

  话说到这里,承璿突然拔⾜追去,就这么将连话都还没说完的小翠当场撇下。

  ************

  ⽟莲回到处所,四下张望了望,心里一片空⽩的她已经失去了方向,无意识地目光扫到了窗旁的镜台,她走上前,坐下来,拿起木梳,轻轻整理起头发。

  只要她一⽇还是隽王把,表面上的礼仪就必须注重,但如果不是了呢?

  淡淡的一阵酸涌上,让她几乎无法自持,但即便如此,她仍旧没有歇手,继续以缓慢且规律的动作整理着自己的妆容。

  直到承璿踢开她的房门为止。

  一声巨响在⾝后石破天惊地响起,木门也在強而有力的劲力之下当场被踹破,承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莲紧紧捏住梳子,控制着自己不回过头。

  不回过头,不与他正面锋,即便她清楚明⽩她的丈夫为何而来、为谁而来。

  “为何死沐香?”承璿的声音⽩⽟莲⾝后响起,沉痛至极。

  他要得到一个解释,清清楚楚完完整整,不被任何人蒙蔽。

  “你不是都看见了?”这样大怒而毫无理的跑来与她对质,不就等于採信了沭香的说法?“对,是我死的。”

  承璿闻言,整个人失去了理智,一把将⽟莲从椅上拉起来。

  “那我也杀了你!”

  “杀吧!”⽟莲的回答依然简短,恍似她没有心、没有情,这副空壳已经什么都不剩。

  承璿看着她没有表情的表情,忽地笑了。

  “不,我不杀你。”他的声音掠过一丝‮忍残‬。“我有更好的办法回报你所施予我的…”

  ⽟莲微微一怔,是她错看了吗?她怎么感觉到承璿的眼中似有一丝绝望?

  是他们拿着长剑抵着对方的咽喉,一路走到这个地步的,先刺对方的人是她,但他却也揷进她的⾎⾁里了…

  他们都伤痕累累,⾎流不停…

  “来人!”

  承璿的声音将⽟莲带回了现实,几乎同一时刻,门边有个下人连滚带爬的摸了进来,低伏在承璿面前,唯唯诺诺地应声。

  “王爷…”

  ⽟莲怜悯地望着他,可怜的家伙,他肯定吓坏了吧?

  “王妃近⽇来精神不济、⾝体欠安,一见光便头晕目眩,为了她的健康着想,即⽇起移居后院偏房,任何人不得打搅,明⽩没有?!”

  任何一个头脑正常、会察言观⾊的人,即使听到这两句话,也不会觉得承璿是真心真意地在为子着想,这本是变相的软噤啊!那下人还正自惶惑,耳边又传来承璿的声音。

  “听清楚没有?!”

  被他那么一吼,哪还管得了什么软噤不软噤,那下人慌忙再次匍地,大声应答:“听…听清楚了!”

  “既然听清楚,还不去办?”

  “是、是!”那下人连忙起⾝,走到元⽟莲⾝旁,战战兢兢地道:“王…王妃…你…您请…”

  ⽟莲无声地冷笑了笑,没有丝毫的犹疑,杆转⾝起步,步出了这个曾经属于隽王王妃、曾经属于她的房间。

  然而承璿却仍不罢休。

  “我只再问你一次,为什么?”

  也许,曾经有那么半秒的冲动,让⽟莲想转过⾝来,将所有的一切和盘托出,但在和平到来之前,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争吵?羞辱?还是更多的误会?

  不,她再也承受不起了,就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就停在这里吧!一切都无所谓了…

  但为什么还是感到痛?

  ⽟莲每走一步,就离承璿越来越远,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完全做到对承璿毫无感觉,至少如同表面那样坚強,然而当他的眼神带着敌意时,她却又恍如掉进了绝望的深⾕,那里幽黑闇、没有一丝光的地方。

  泪⽔从心底汩出,她死咬住下,因为唯有如此,哽咽的哭声方无法穿溃她的心防。

  ⽟莲自此深锁后院,从这天起,隽王府上妃名存实亡,而隽王承璿未再娶一房半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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