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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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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您不闷吗?怎么老是待在房里?不出去走一走呢?”

  小翠边拾掇着房內的⾐物,边看着待在窗边一动也不动的⽟莲,有些忧心地问。

  已经好久啦,她的主子就这么默默地坐在房里,比照之前她至少还会到屋外走走的情况,现在的夫人似乎连走动的心情都没有了。

  “夫人,在花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吗?”小翠探询地问:“您从那里回来以后,就一直不说话呢!”

  ⽟莲仍未回话,小翠有些急了。

  “夫人,您别一直这样不说话啊,您别吓我…”

  许是她的紧张,让⽟莲终有了一丝反应,她回过神来,看着小翠,扯扬的嘴角似笑非笑。

  “没事的。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她语气如丝,喃喃自语了几句。“真是个好句子不是?”

  “夫人…”

  ⽟莲的态度更加引起了小翠的怀疑,匆匆将东西打点得当,小翠连忙退出房间,快步来到花房,想要寻找真相,不料还没到花房,就教她先碰上了平时负责整理花房的家丁,她连忙招手叫唤。

  “喂,你过来。”

  下人也是分等级的,像小翠这种服侍主子的大丫头,对一个默默无名的家丁而言,她的话自然不可违抗,他看看左右无人,很明显对方唤的正是自己,只得低着头走过去。

  “小翠姐姐,您叫俺?”

  “当然叫你。”小翠问道:“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平时负责打扫花房的是吧?”

  “欵…是是…”那家丁点头。

  小翠于是又问:“我问你,这几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怪事?”

  “怪事?”那家丁直觉便是‮头摇‬。“没啊,俺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小翠眯起眼。“你再仔细想想,多小的事都没关系,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家丁被她一盘问,似乎也觉得好像真有什么没想起来的事,半晌,他终于呃了一声。

  “啊,有了!”

  “怎么?”小翠眼一亮,忙问:“什么事?”

  那家丁微微歪着头,有些困惑地道:“是这样啦,前几天小的正想去清理花房的时候,夫人突然进了花房,小的就退到一边,想说待会儿等夫人离开之后再去打扫,不过才在树下纳凉坐了一会儿,王爷突然怒气冲冲地出现,跟着进花房里头去了。”

  “嗯,后来?”

  “哎,他们谈了些什么,小的不敢听啦!只是王爷先走,脸上好像还很生气的模样,夫人不久之后才出来,也是失魂落魄的,小的等他们人都‮光走‬以后才敢进去打扫,结果您猜小的看见啥啦?”

  “嗯?”竟还卖关子!小翠尽管心里发急,不过表面上仍旧装得很冷静地问:“你看见什么?”

  “就是啊,皇太后最宝贝儿的那盆花,叫…叫什么名字来着?”

  “‘绿珠’。”

  “对对对,就是叫‘绿珠’的那盆花啊!”那家丁道:“平时那么小心翼翼栽培的花,好不容易种到连花苞都长出来了,可不知道怎么地,小的一进去,就看到地上掉了好几个刚结好的花苞哩!”

  “掉在地上?”

  “是啊,看起来不像是自个儿掉下来的…像是剪的。”

  小翠心中一悚,直觉追问:“剪的?谁剪的?”

  那家丁耸耸肩膀。“小的不知道,不过在那之前,花房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王爷在骂人…”

  小翠闻言,沉着思索了片刻,直到那家丁再度出声。

  “小翠姐姐,没事情的话,小的可以走了吧?”

  小翠醒过神来,连忙从间掏出一点碎银,塞在那家丁手中。“嗯,你可以走了,记住,这事就把它忘了,跟谁也别再提起,知道吗?”

  那家丁没想到居然还能获得这等好处,接过钱便⾼⾼兴兴地去了。

  小翠站在原地,思索着事情的来龙去脉,直到半晌后,才想通了一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

  承璿奉召⼊宮。

  自从离开花房的那一刻起,他便严噤⽟莲再踏⼊其中一步,并且也嘱咐子戊不得将事情怈漏出去,但王府里的眼线也不知是如何打探的,竟让消息传到了宮里,没几天太后便知道了⽟莲进人房中剪掉“绿珠”花苞之事,盛怒之下,随即将承璿召进宮里。

  承璿一进到宮里,就发现太后脸⾊难看,顿时知道事态非比寻常,只有小心应对。

  “王爷这些⽇子来,面⾊似乎不甚好啊?”虽是问候语气,但庄太后的脸⾊比起来还较承璿差上数倍。“想来家里烦心事不少啊?”

  “让⺟后心了。”承璿垂下头,不想直接面对⺟亲的眼神,他已经够累了。

  “对你,哀家总是比对皇上还要尽力。”庄太后突然叹了一口气。“好在此处没外人,就让哀家对你说几句心底话吧!当年先皇没有选择你,却让你弟弟坐上了皇位,也是因你锋头太健、功⾼震主了,现在的皇帝虽然资质平平,却善于讨你⽗皇心,是以先皇总是疏远你,这一点,⺟后至今仍旧为你感到心疼…”

  “⺟后,请您别再说了。”承璿骤然打断她。“不过是些前尘旧事,不值一提…”

  “你所谓的不值—提,却是⺟后心中永远忘不掉的。”庄太后瞥了儿子—眼,说道:“正是因为如此,⺟后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后…”承璿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语重心长,正当他抬起头时,庄太后却抢先宣布。

  “所以,哀家决定,替你休了⽟莲。”

  “什么?”承璿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因为他的⺟亲是如此轻描淡写。

  “⺟后希望你休另娶,人选的话,如果你坚持不要沐香也行,凭你隽王的⾝分,要哪家的名门闺秀都是易如反掌。”庄太后一边说,一边检视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长指甲。“⺟后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后!”承璿为这突来的变化感到惊讶。“您之前不是说三个月,为何又提早…”

  “因为哀家不想再等了!”庄太后脸⾊一变。“你还要让哀家受那女人的气多久?你别以为⺟后什么都不知道!她剪掉了哀家的‘绿珠’,不是吗?”

  承璿一惊,她是怎么知道的?为何王府里的事总是一再传回宮中?

  “这证明她没将哀家看在眼里,也不承认我是她的长辈,让哀家对她仅存的一点同情心都不剩了,哪还能等到三个月后?天晓得这三个月內,她还会捅出什么更大的楼子来!”

  庄太后冷笑了笑,笑声之中尽是对⽟莲的不屑之意,但不知为何,这笑声在承璿听起来却倍感刺耳。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后请恕儿臣不能同意您的做法。”承璿郁地道:“⽟莲的去留与否,由儿臣来决定。”

  “是哀家指的婚,当然也可以由哀家亲手终结。”庄太后丝毫没有歇手的意愿,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

  缓缓自座上定下来,庄太后站在面⾊铁青的儿子⾝旁,伸出手来,安慰地将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承璿吾儿,⺟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为了他好?

  其实只是为了満⾜自己无聊又可笑的控制吧?

  一种无可言喻的荒谬感在承璿心中升起,令他不由自主地想笑。

  “呵呵呵…呵呵…”“承璿?”庄太后一愣,手直觉拿开,诧异地看着儿子。

  “⺟后,这是我的婚姻,我的事,请您毋须付出多余的‘关心’。”承璿沉地道:“⽟莲是人,不是东西,同样的,我也是人,不是你掌中的傀儡。”

  “你说这是什么话?!”

  “心底话!”承璿怒道,仿佛庒抑多时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处。“什么三个月、什么休另娶,这完全不是我的本意,我和⽟莲是出了问题,但那是我们闺房中事,请⺟后以后不要再揷手了!”

  “这就是你对⺟后该说的话?”失去了敬意,只剩不耐与敌对,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微不⾜道的女人吗?想到区区一个元⽟莲竟有本事让他们⺟子俩几翻脸成仇,如若元⽟莲不是她的媳妇,她简直都要佩眼起这个女人来了。

  想到这里,庄太后的嘴角忍不住啊出一抹怪异笑意。

  “看来不让你跟那女人做个了断,还真是不行了。”

  “⺟后再怎么阻止也是没有用的。”

  “没有用?”庄太后一声轻笑。“你怎么知道没有用?”

  庄太后话中的自信突让承璿起了怀疑,她为何老神在在,一副稳胜券的模样?

  “懿旨现不应该也已经到王府了吧?”

  懿旨?!

  承璿心中一悚,太后笑望着他。“隽王王妃元⽟莲,成亲之后未克守己责端庄持家,无子、嫉妒、忤逆公婆,七出已犯三条,长此以往,家庭焉能和乐?隽王乃国之栋梁,朝廷柱石,此等离经叛道之女子,不⾜堪当王妃重任,今命元⽟莲接旨即⽇起,休去隽王府正室元配⾝分,发回原籍!”

  “⺟后…”承璿只觉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因过度震惊,他甚至忘了愤怒。

  “也许,⽟莲现在已经看到这道懿旨了。”庄太后仍旧是轻轻浅浅地笑着,就像没事人一般。

  浑不在乎地弄他人的生与死,似乎向来就是这种上位者的专长,但即便是自己的⺟亲,承璿还是无法不为这样的专制蛮横而恨她!

  “呀?你要走了?”看见儿子霍地旋⾝往外走,庄太后忍不住唤了一声,承璿却不回头,脚下未停地迳自往宮外飞奔而去,庄太后沉的脸⾊益发难看了。

  就这么护着那个女人,连⺟亲都不要了?

  想到这里,庄太后的手不由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愤怒的拳。

  ************

  一纸捎来书,写上了无情休离字。

  当承璿赶回王府时,⽟莲已经接下那道懿旨,而承璿所不晓得的是,居然连沐香也收到了懿旨,称她慧黠聪敏,堪慰君心,庄太后有意封她为某郡主之义女,让她以郡主的⾝分嫁⼊王府。

  两道旨意同时下达,分明就是当着沐香的面剐⽟莲的脸,沐香心中百感集,不知如何是好。承璿一跨进大厅,便见接过旨意的⽟莲缓缓站起⾝子,回⾝朝他走来。

  四目相,无言亦无语。

  所谓的心碎、愤怒,都不再存在于她的脸上,她恍如一副空壳子,承璿当下想也不想地将懿旨抢过来,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蛮劲,当着她的面一把撕成了两半!

  众人哗然。

  “王、王爷…”负责宣旨的太监吓呆了。“这、这是太后下达的旨意啊,您怎能…”

  承璿露出恻一笑,伸手作势拔剑。“那么你去跟太后告状好了!”

  那太监一看,哪还敢再留在原地,当下忙不迭地转⾝就跑,顷刻间大厅只剩下他与沭香、⽟莲三人,沭香怔怔地看着承璿拽住⽟莲的手臂。

  “事情闹到这等地步,你连一句抱歉都没有?”

  ⽟莲转过头来。

  她的眼神是空的。

  “王爷何必在旁人面前发怒呢?这样的结果,或许也顶好的,倒是您的态度,反倒令我不解了。”

  “你说什么?”

  “⽟莲不只一次惹您生气,若又为了⽟莲与太后失和,何苦来哉?不如还是休另娶,是王爷现下最合宜的选择。”⽟莲平铺直达,宛如在谈论的是别人的事情。“诚如您所见,⽟莲态度不恭、没有生儿育女,确实不配为人,请王爷发落我吧。”

  承璿竟无言以对,半晌后,他嘶哑地开口。

  “有时候,我真想剥开你的膛,看看那里到底有没有心。”

  “…”⽟莲未语。

  “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地方吗?”他一字一句,言语之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我恨你的⾼傲,恨你连解释都不屑,你把自己当作空⾕幽兰,受不得一点质疑侮蔑,却没想到这样的骄矜只会让你被他人践踏‮躏蹂‬,这样的待遇,你承受得起?”

  他的一字一句都极轻极轻,但听在⽟莲耳中却句句如同割心。

  他是对的,他总是能一语中的,无论她如何武装、再怎么坚強,他却总是有办法轻易地找到她细细遮蔽掩盖的伤口,轻易地撕裂拉开,如果她痛不生,他应当是快意的吧?

  “我对您的话没有异议。”良久,⽟莲终于回答。

  轻轻菗出自己被箝制的手腕,她迈开脚步,发丝扬起,掠过承璿鼻间,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莲确实⾼傲,不过那是因为,我除了⾼傲,什么都没有。”

  她离开了。

  承璿兀自怔愣,沐香却轻轻地定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王爷,奴婢有话说。”

  承璿不耐地望了她一眼。

  “自从奴婢进了王府便风波不断,要不是我,您跟夫人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一切都是沐香的错…”

  “这事不怪你,是我的错。”承璿心烦意着额际。“就算当时我拒绝让你进王府,太后也会把别的女人想方设法的弄进王府里来,不管怎么样,她不会停止的。”

  他的⺟后从来就是如此,也许是后宮生活太无聊,又或许是掌控他人的望太过強大,更甚者或许是寡居多年,无法真正见到别人拥有正常的婚姻生活吧,否则又怎会故意在他与⽟莲之间夹进一个沐香呢?

  意识到生⾝⺟亲心中的畸愿,他却无法明说,更无法戳破,只能将苦果往肚子里呑,然而后果却是成就了两个女人的悲剧,这些他却都必须一肩挑起,且责无旁贷…

  能怪谁?或许就该怪他自己,怪他心不够狠,怪他太过重情。

  “王爷。”沐香的声音再次唤回了他已然远走的心绪。

  “太后的恩泽,真是如⽇月一般光辉啊!”她轻叹着,纤手轻抚着懿旨,仿佛触摸着最华美的丝绢。“沐香何德何能,竟能受此大恩…”

  她的字字句句都带着満⾜似的叹息,却不知在承璿耳中听来是最可笑的讽刺,正要开口,沐香的下一句话却骤然反转,令他震惊。

  “请您杀了沐香吧!如果您真的不打算让我成为您的子的话,那就杀了我吧!”

  “为什么又说这种话?”承璿叹了口气。“别再添了,好好的做自己分內的事吧…”

  “您不会明⽩的。”沐香骤然打断他。“沭香之于王爷,有非死不可的理由啊!”“什么理由?”见沐香神⾊凄怆,承璿不噤心生疑惑。

  “沐香对王爷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但王爷对我而言,却有不同的意义…”沭香道:“王爷还记得我之前曾经向您询问一个人吗?”

  是有这么回事的样子,但承璿心绪烦,哪想得起来她问了什么,沭香似也没期望他真的会记得,迳自说了下去。

  “那一个人的名字叫做苏且⽩,是王爷您不会记得、沐香却想忘也忘不了的人。”

  “苏且⽩…”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然而他仍旧没有半点印象,只是对于沐香的话,再也不能忽视地留上了心“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沐香摇‮头摇‬不语。

  “你‮头摇‬并非否认,而是你不想说,对吗?”承璿道。

  沭香这回不点头也不‮头摇‬,只是慢慢地起⾝。

  “王爷,沭香哪儿都不会去的,沭香会一心等候您的发落。”

  “慢着,你…”承璿话还没问完,但沐香没有理会,也没有回答,只是拿着那道懿旨慢慢定了出去、

  承璿只觉事情就像一波一波的浪嘲朝着自己奔来,既汹且涌,庒抑得他几乎要窒息,无法气的他,用尽了全⾝的力量一踢,将那撕成两半的懿旨更加踹了个老远。

  ************

  “姐姐…姐姐!”

  子戊气急败坏地追在沐香⾝后,但沭香却只回头轻看了他一眼。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过在王府里要装作不认识的吗?快回去⼲活吧!”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管这个?”子戊好不容易追上沐香,想也不想地就拽住她的手。

  “这情景还真悉啊!”沭香叹了一口气自嘲了一句,记得前一阵子子戊也曾这样找她说过话,而且态度一样耝鲁。

  然而子戊才没心情顾及礼貌什么的,对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只有一件。

  “姐姐,我们走吧!”

  “为什么?”

  “因为留在王府对咱们没好处。我还想要我的姐姐,我还想要我唯一的亲人!”

  沐香停下脚步,惊讶的望着子戊。“你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了,我只是不希望继咱们苏家之后,又亲眼看着你被隽王毁掉。”子戊哀然地道:“姐姐,你当做弟弟的还是三岁孩童吗?他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沐香闻言,双眸一黯,伹一向要強的她,却不坦然。

  “那你说说看,我心里在想什么?”

  “真要我说?”子戊道:“在你找到隽王之前,你心心念念的只是想要报仇,想要让隽王倒在你的脚下,但是好不容易进府之后呢?你却变了,变得犹豫不决,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却又总是一再错过,我不知道是你时机抓不准,还是你其实是故意要让他溜走?”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利剑一样精准地戳中了她的心,使她无力辩驳,无法抵抗。

  “姐姐,你真的爱上隽王了。”子戊不再询问,而是直接宣判了结果。“你爱上了他,爱到连尊严都没有了,对吧?”

  沭香脸⾊惨⽩,子戊的脸⾊却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姐姐,你到底想怎么做?难道你真的想等隽王查出你的⾝分之后再处置你吗?”

  “我…不…”

  子戊见她支吾,言语不能成句,忍不住恨恨地跺了下脚。“所以我才讨厌女人!”

  “不然我该怎么办?”沭香突然道:“你要我怎么办,我只有一颗心,却硬被撕成两半,我也很痛啊!”“姐姐…”

  “我知道我不应该,爹死得那么凄凉、那么惨,可是我…我…”

  “你…情难自已。”

  子戊说中了沭香的心,她别过头去,但子戊却握住了她的手,传来的温暖掌温,是她许久已然不曾感受到的。

  “姐姐,我明⽩你的心情。”

  “你?”

  “怎么不明⽩呢?”子戊叹了口气。“原先我跟你一样,満脑子只想着置隽王于死地,但进了王府不久,我就明⽩了,他…不是坏人啊…”“你我都看在眼底,他天天起早贪晚,都是为了公务在劳,连和子之间的误会也无法分神处理,皇上忌惮他,太后还总嫌王府里的是非不够多,硬要塞个小妾,你不才有机会进到里头来…”

  “别说了…”

  一阵鼻酸陡地涌上,天晓得子戊竟将她最最难以启齿的话给说了出来,承认隽王并非十恶不赦,等于是说自己⽗亲死有余辜,⾝为子女,竟不孝至此,教她又该当如何?

  “姐姐,不要再这样‮磨折‬自己了,我们还是走吧!”子戊轻声地道:“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咱们也不曾来过,这样还不行吗?”

  沐香‮头摇‬,将自己的手从子戊掌中菗出。

  “姐姐…”子戊一愕。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我却不能…”

  “你还执不悟?”子戊真不知如何‮醒唤‬她的痴梦,忍不住说了重话。“他怎么对你的你不知道?!他心里自始至终只有元⽟莲没有你,你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掉下,弟弟的一字一句,都深深的刺疼了她的心,她晓得…晓得子戊说的都对,但…

  “但能有什么办法?”她喃喃道:“就是喜上了,爱上了啊…”望着掩面而泣的姐姐,子戊词穷了,他震慑地看着沭香,不明她何以能在短短的时间里爱得那样执着、那样深刻?

  “因为这样,你不想离开王府吗?”

  沐香没有回应,答案却昭然若揭。

  “那么咱们的仇、咱们的怨呢?就这么船过⽔无痕了?”想确定沐香心中最后的抉择,子戊小心翼翼地问着。

  “子戊,请你原谅姐姐,过去是我太过软弱了。”

  “姐…”

  沭香看着他,微微一笑的美丽脸孔上犹带着泪痕。

  “我早该醒悟到,这个世上,有些人的人生本来就是一迳悲苦,充満不幸,如

  丙不要让瞎子感觉到光亮,他就永远不会觉得黑暗可悲,偏偏老天爷总爱作弄人…”

  “…”“子戊,姐姐对不起你了。”沐香轻轻地抚了下子戊的脸,旋即转⾝离去,子戊想追,奈何双脚却像生了一样地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隐约只知道姐姐作了一个决定,然而那个决定是什么,他却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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