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士元铭刻功德碑陈麻子啼泪失爱徒
⽟面判官得到保安团攻打槌崮的消息大吃一惊,倘若槌崮真的被保安团消灭,那可就是亡齿寒。二贤寨没有可供踞险的地势,比不得槌崮那般易守难攻。又探知槌崮在小寺沟遭伏击的时侯至少已经损失了六成以上的人马,残余的人都被困在靠近崮顶的山洞里面。⽟面判官曾经到过山洞里做客,知道洞里有一汪能够渗出少量锈⽔的⽔源。料想那么多的人肯定是不够饮用,老天爷若不下雨,他们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听说刘温正在向上司请求调几门山炮来,山炮一到,槌崮就要彻底完蛋。
刘温可是有命令在先,槌崮上的土匪一个也不饶恕,逮着通杀。
二贤寨的众弟兄在一起商议出路何在,是转往它处重新立寨?还是投往别处的大寨⼊伙。有人提议⼲脆杀进县衙掠一番,用围魏救赵之计解槌崮之围。
⽟面判官认为这几条意见都不甚妥,土匪多数都是由乡,或是帮会的弟兄纠合组成,江湖之上没有哪个山寨敢收容全伙皆来自外乡的造反军人。寻找无主的险要之地并不难,难的是可有筑建立寨的材料?保安团包围困槌崮仅用了一半的兵丁。往县衙去杀掠则更不可行,保安团是刘温以正规军的典训练而成,颇有战斗力。再说城中作战容易伤及到无辜百姓,这与俺们劫富济贫的宗旨不符。
新县长翟士元在老百姓中的口碑极佳,是个杀不得的好清官。卫县自从翟士元上任以后,一方面向上司強讨,一方面截扣应该上缴的捐税。再就是往大户硬摊派筹措修⽔利的款项,翟县长正在卫县大张旗鼓的兴修⽔利。
北昆陂的石坝是民国十七年建好的⽔利设施,可是建好了北昆陂坝的县长却没有落下好名声。因为修主渠道周边的田地是颇有势力的大户钟⽟田所有,钟⽟田以渠道会断了钟家的风⽔不让通过。本地的乡绅既不想与得罪钟⽟田,却又不甘心捐出去的银子打了⽔漂。于是这些乡绅联名向省府政控告说:县长好大喜功,举一县民资修建北昆陂石坝,实乃劳民伤财之举。此事件不但导致修建北昆陂石坝的那一任县长被罢免,也使这些乡愚尝到了民也可以告赢县太爷的甜头。之后来的两任县长,前一个只懂得搜刮民财,得了钟⽟田的贿赂,便不去理睬老百姓对北昆陂只润泽一隅之地的不満。离任之后行至小鞍岭的北坡,被二贤寨的弟兄们打死。后任的那个县长本就不知道卫县还有个北昆陂,耗费大量公帑修砌的陂坝,多年来只浇灌钟⽟田一家的私地。
新县长翟士元上任之初,找了个没影的陈年未破命案作为由头,将钟家的独生子钟麟少爷请进大牢。单独关在一处不见光的重犯小号,从抄没吕富海家的赃物中抬来一架雕花大,挑选了几上好的锦缎面被子。对钟家的独生子钟麟不打也不骂,也不去理睬他。只推说钟麟是负有命案待审的重要疑犯,为了防止串供和下毒,钟家的人连儿子的面也见不到,更别提往牢里送饭。牢房里伺候钟麟的每⽇三餐都是特供,翟士元只是暗示狱吏要以“非常之特殊”的伙食伺候好这个少爷公子哥。狱吏头儿有个不雅的外号叫“棺材李伸手”其真名李光強反而是少有人知。李伸手⾝材⾼挑,面相更是一脸正气,故而历来的县长都视他为正人君子。李伸手真是精明,既善于揣摩上司的意图,又善于敲囚犯家属竹杠的家伙。对县长大人要以“特殊之伙食”伺候心领神会,特地找寻些霉粮烂菜帮子,每餐装模作样的对付四菜一汤。这些只有下盐,没有下油的菜品摆弄的花式模样讲究,若是论到这些菜肴的滋味就差劲得没法说。就是送给要饭的叫花子,恐怕也难咽得下去。这些特别供应的四菜一汤,只是伺侯钟麟少爷一个人享用。
同在牢狱中坐监的囚犯,见着狱吏每⽇为钟麟少爷供给的饭菜之奢侈,然而钟麟对四菜一汤的待遇尚且不屑受用既嫉妒,又羡慕。有刑満释放的囚徒,在外面将钟麟狱中的享受当作故事传扬。
三个多月过后,待到自恃省部有兄长为后台的钟⽟田花够了冤枉钱,找遍了门路。在这个开口便是家国法度,闭口则刑事问案须先翻看律法。既不收受贿赂,也不理睬上司的庒力。翟士元整个儿就是⽔煮玻璃球,油盐不进。在他这儿,以往对付其他县长使过的手段全然无效。无奈之下钟⽟田的兄长钟⽟山只好从省城回来,亲自到县衙与翟士元通融。
翟士元虽然不爱搭理钟⽟田,见到钟⽟山倒是客气的很。又让茶,又差人往大饭庄摆设酒宴款待。谦虚得如同敬神,句句话不忘自称是生学晚辈,时不时便要向举人前辈讨教一些大清朝法律上的事。
只要钟家提到公子钟麟,翟士元就推说而今是民国,也仅仅只是因为在法律上的程序必须得如此。他本人相信钟家一门皆是守法之民,拘押钟麟公子⼊狱,仅仅是为了避免命案有被刁民用作向府政寻衅滋事借口,走走过场而已。然而命案的审结非同儿戏,所以法律规定的程序必须要一道一道通过。据负责具体办差的吏员报告说:案子已经有了重大进展,查得与本案有关的重要疑犯可能逃在广东的海南岛某地。小衙清汤寡⽔,正愁没钱派专人去海南岛调查,想必钟家应该不会吝啬这区区几百个大洋的差旅资费。如果钟家手头紧也没有关系,本衙会尽快发公函请广东方面协查。只是本县往天涯海角的路途遥远,还得先认真厘清在本县的线索。快得话或许只要再三两个月的时间,就有可能会调查的更为明⽩一点儿。不过请⽟山公前辈放心,一旦案件调查清楚,该过的程序也都走过之后,确定钟麟公子是无罪就一定会予以释放。万一查着贵公子钟麟真的是负有人命案的实据,就算依照法律是要判处不能赦免的死罪,看在⽟山公前辈的面子上也一定会想办法予以从轻开脫。决不会让钟麟公子死得太痛苦,如同前朝的千刀万剐,可以从轻改判为斩首。
钟氏俩兄弟听得别提这心里面有多么的窝火,尚未查实嫌犯有罪还是无罪,就迫不及待的将杀剐之刑都搬弄出来。可是儿子在官家的大牢里面关押,此时若是与之争辩,必定会招致这个油盐不进的县长给儿子穿小鞋。嘴上不敢与之抗争,心里却在搜刮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个新任县长翟士元。真是他妈的个八王蛋!开口闭口把家国的法度挂在嘴边,刑事问案还得先翻看律法。要派人往广东方面协查说过多少回了,儿子钟麟至今还关押在牢房里等着他闲扯蛋。案子拖了三个月,竟然连要求广东方面协查的公函都还没有发出?钟氏俩兄弟不敢开口硬着翟士元速办,若是惹恼了翟士元,需要协查的海南岛远隔千山万⽔,有谁能知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以及猫腻所在?如果翟士元执意要判处钟麟死罪?剐和斩还用得着卖前辈举人的面子?能有多大的区别?还不是都一个死字。
翟士元为了让钟家相信少爷虽然人在牢中拘押,实际上却是在牢房中享受,并未受苦,眼下钟麟少爷正享受着民国有刑囚以来从未曾有过的优待。棺材李伸手制定过许多冠冕堂皇的办法防止囚犯串供,轻罪嫌疑的囚犯,家属来探视的时候不许嫌犯开口说话。家属若有问话,嫌犯只能以点头,或者头摇作为回答。重罪嫌疑的囚犯,家属来探视的时候则不允许开口说话,有什么话要问囚犯,得先告诉官家,由官家予以代问。钟⽟田与兄长钟⽟山保证遵守狱吏的规矩,见到钟麟不能说出一个字,否则甘受串供之嫌疑。
翟士元亲自陪钟⽟山,钟⽟田兄弟一同前往牢房探视正在坐监的钟少爷。首先⼊眼帘的是与牢房极不协调的雕花大,几锦缎丝绵被,红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翟士元亲自过问钟少爷的伙食:每⽇可否是小灶单独伺候的四菜一汤?
公子哥钟麟先被狱吏棺材李伸手恐吓过了,心里有苦,却不敢开口诉说。因为规定他只能以点头,或者头摇作为回答。县太爷问的话是“每⽇是否小灶单独伺候的四菜一汤?”只能以点头回应。期望县太爷后面再问及菜品的味道如何?才好头摇。钟麟公子比较离开家的时侯,整个人缩小了一号。
哪里想得到翟士元问的仅仅只有这么一句话。
钟麟见着⽗亲和大伯都不开口说话,委屈得嚎啕大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那意思没人不晓得,是在哀求⽗亲和大伯快点儿救他出去。
啥事是由头各人都心知肚明,却又是谁都不好说破,也不能说破。
走出牢房,钟⽟田先谢过⽗⺟官对儿子的特殊优待。感谢之后当场表态说:他北昆官陂的主渠道从他家的地里通过,占用到多少土地,就充公多少,并且当场立下了字据。
县长翟士元也表态说:既然⽟田公如此尚义豪慡,那他这个当⽗⺟官的也得担着点儿⼲系作为回报。特别批示,允许钟家给坐牢的公子送饭。后来钟家使钱贿赂了狱吏棺材李伸手,往牢房里送进去丫环,窑姐儿也都畅通无阻。棺材李伸手只是恪守县长大人的命令,不允许公子哥钟麟走出监房一步。
待⼲渠支渠都修好之后,翟士元在分渠口立下石碑。亲笔为钟⽟山捐田让渠树碑立传,指示秘书将钟家捐田让渠的义举记载⼊县志的史册。名为表彰钟⽟田为修渠捐地的⾼义,实以立碑⼊册座证钟家为北昆官陂的⼲渠捐献田地若⼲,不能给钟家后代留有可反悔厮闹的余地。
钟少爷的案情也有了所谓的广东回涵,因为查找不到嫌疑犯在海南的具体下落。准许钟家以陂坝之下一百亩的田契质押在府政作担保,予以暂时取保释放。钟家人心里明⽩,翟士元质押取保,以及暂时释放的恶劣用意。哪天他钟⽟田要是再敢惹得他翟士元不⾼兴,随时有借口再抓钟麟回牢房关押。牢狱之中关押了将近一年的钟麟少爷,在不见天⽇的小号里只吃不动,养得是⽩⽩胖胖。⾝材也比刚进牢房的时侯胖了⾜⾜两号不只,充分体现出钟家在民国的牢狱之中是非常的享受。
二贤寨的弟兄们殚精竭虑,到底想出了一计琊招。商量决定之后,便各自分头行动往城北的侯集乡集结。打听得清清楚楚,刘温他爹刘百万的家中没有枝。侯集乡离县城近,改朝民国之后还不曾闹过匪患。纵然偶尔有些个小⽑贼,村民以农事的家伙充做兵器就⾜够应付。刘家的长工们⽩天在地里被东家死耵着⼲活,夜里还得轮值巡逻充当护院的把式。
这些扛活的长工并不认为东家的财产安危关着他们什么鸟事。⽩天被刘百万紧盯着⼲活,累了一天的长工们知道东家更为倚仗和信任的是墙⾼狗恶,索将轮值巡逻的活儿给那条恶⽝去代劳。夜里除非是狗狂吠不止,长工们怕被东家扣工钱才会起来转转。再就只有起夜上茅房的时侯会将头左右看看,就算是尽了轮值巡逻。不单是累得筋疲力尽的长工们睡得不够,怕长工们偷懒紧盯着的刘百万,比长工们⼲活还更累许多。
待到夜深人静,⽟面判官将几块毒⾁抛⼊院墙之內⿇倒恶⽝。手脚灵快的萧老大墙翻进⼊院子里开门,众匪伙迅速冲进刘宅。本来的打算仅仅是绑架走刘温的爹,迫使刘温撤了槌崮的围就算是大功告成。谁晓得刘百万这个老家伙拥有一把几天前儿子才给他的左轮手。
刘百万一向蛮横自负,是有名的坏脾气。手里有儿子送给他的手撑壮胆,再就是以为这次来的不过又是几个小⽑贼。将填在里的六棵弹子全部打响,当场打死了二贤寨的萧大个,与另外一个毫无防备的弟兄。
这可是自从弟兄们在卫县立山头以来头一回死人,谁能想到会在沟里翻了船?真是倒霉透了,此时的⽟面判官也不敢过于庒制弟兄们的怒火。
死者之一“萧大个”的弟弟“萧无常”起刘家口牲厩里那把沉重的大铡刀。在场院央中,当着刘家所有的女人及长工面前,仅用一刀就从中间活劈刘百万为两片。刘百万的大儿子,小儿子及孙子辈,合着刘百万共计七个男全部被大铡刀活劈。
洗劫了金银细软,再将刘百万的房子与粮仓都泼上花生油点着火。⽟面判官让几个弟兄驮上两具尸体与金银细软先行,他本人与众弟兄看牢刘家的长工和女人,以及恐吓阻止村民靠近救火。杀了刘百万家的男丁余怒未消,有几个弟兄想要奷刘家这几个漂亮娘们,⽟面判官不准他们坏了立寨之初定下的规矩。
当着刘家的长工和女人,⽟面判官以槌崮四当家的⾝份声明:俺们槌崮都是替天行道的好汉,来到刘宅的本意并不是要杀人。江湖好汉遵循的法则是替天行道,绝对不似刘温那般滥杀降俘与伤兵。来刘宅的目地不过是想请刘老爷子上槌崮去做几天客,喝几杯王七⿇子的老⽩⼲,听听窑姐儿唱浪曲酸调调,好巴结刘温退兵。
哪里知道你们刘老爷子不识抬举,居然开打死俺槌崮的两位好汉。俺们这也是新仇加上旧恨不得已才出手杀一儆百,要怨也得先怨你们先行不仁的刘家⽗子。
俺们槌崮中刘温保安团的埋伏死了百十多人,此乃兵事,俺们智输招拙并不怪罪他人。所恨的是刘温既不遵循家国法度,又不讲江湖规矩。已经⾝受重伤的李大当家,以及已经缴投降的五十多个弟兄,居然用私刑一律大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俺们这些弟兄个个都是罪大恶极该死,那也应该过民国府政的三审之后方可处斩。
刘温滥用私刑,大刀片子活劈俺们已经缴投降的大当家,以及弟兄们五十多人。还口出狂言说打破槌崮一个也不饶恕,要斩尽杀绝,⽝不留。俺们槌崮是替天行道的好汉,下有民拥,上有天佑,岂是他刘温毒鬼魅之辈可以灭得了的。
⽟面判官命令刘家的女人们传话给刘温,限他在两天之內撤走围困槌崮的兵丁。如若不然的话,槌崮的好汉将开刀诛杀他刘姓三族。五天不退灭刘姓九族,七天不退就开始杀屠团丁的家属。
待到房与粮仓烧得不能救了,一声唿哨,来时无影,去亦无踪。
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槌崮在平⽇里需要采买的蔬菜等农付产品,李二楞代伙夫要优先照顾山寨附近的村庄。要让槌崮周边的乡民得到些实实惠惠的好处,买菜买粮草给的钱也会比较市价略微⾼些。别处的⽑贼无赖轻易不敢靠近槌崮匪窟作案,官吏又惧怕土匪野蛮不敢来这一带征粮征丁。所以住在槌崮附近的乡民不但没有因为离匪巢近而受到扰,反而是得到土匪的实惠和庇护。当土匪与官府之间对立的时候,受到利益的乡民则更愿意同情土匪一方。
刘温包围了槌崮十几天,又弄来两门小钢炮将一百发炮弹全部打完。再次发起进攻,还是在那条小道的弯盘子上死伤了十几个团丁,仍然是攻不上槌崮。
刘温从一个自称孩童时期曾经上过槌崮玩耍的老头那儿打听到秘密,原来崮子靠近山顶有一处小口大肚子的山洞,下山的洞口面正对着上崮子的道路,洞口就对着屡次攻击都无法通过的那道弯盘子。从外面看不到那个洞口,走上崮子的小路,还得拐过那道弯盘才能看得见那个洞口。其它任何方向都是不能够见到洞口的,真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而洞里面本来就极为宽阔,老头说他曾经听到过崮子上的土匪吹牛:山洞经过他们多年开凿地道,以及拓宽,整理得似宮一般。有小道消息说槌崮还有一条暗道通往远方某处,刘温无法证实这个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从洞底里拾级而上的另一个头洞口通着崮顶。最神奇的是洞中间有一股小泉眼,当地人称“天缸”的石凹。石凹內常存有约一缸⽔。取用多少,只消等一会儿就会再涨出来多少,渴是渴不死他们的。
槌崮上原来养有许多骡马,所以存储的草料极多,还有大量作为防御设施使用的滚木,以及木材制做的家具可以充当燃料使用。仅从孔家一处劫掠而来的粮食,也⾜够现在还活着的几十个土匪吃上三五年。悬崖峭壁边沿,凡是有可能上人的地方都安装有不知多么利害的机关暗器。
刘温这会儿才有点儿后悔,如果他早知道槌崮上还有那么多的鬼名堂,在小寺沟的时候就不该将所有的降匪都当场砍了。槌崮上都有哪些暗道机关先审问明⽩,然后再砍下他们的头也不迟。
悬崖边有机关暗器,刘温已经在乡民告诉他之前就先领教过了。因为久攻槌崮不下,刘温悬赏一百元大洋征召攀岩悬索的先锋。一个手脚灵活的老兵油子贪图赏钱,牵草攀石而上。尚未到达崮顶就中了不知是何物的暗器机关,人被倒吊在半空的树杈上晃晃。凄惨的哀嚎持续了半天才死了没声。之后这个老兵油子的尸体被土匪抛下崮子摔得肢离破碎,⾝首异处惨不忍睹。结绳而上的偷袭招数,因为再⾼的赏金也无人敢领而放弃。
魏二槐与仇歪嘴在西山匪巢的汤泉⽔老营整整住了五天,李二楞的师傅快刀陈⿇子才与手下弟兄们商量出个结果。快刀陈⿇子手下确实聚有几百号弟兄,只是玩大刀片子,长矛,弓弩等冷兵器的人居多。火铳,快仅有百十来条。而这些快还都是民国十二年孙美瑶厮闹那场惊天动地的火车大劫案。陈⿇子投靠⼊伙,后来一块儿被府政招安的时侯骗取得来的老破。使得年头太久,平时又不注重保养,管里面的膛线都快磨平。基本没有啥准头的了,而且还缺少弹子。中间又是隔着一百多里的两个县地界,不是他这个当师傅的不讲江湖义气,实在是没这个能力长途跋涉去卫县与保安团开战。
魏二槐与仇歪嘴跪倒在地苦苦哀求,并且愿意率槌崮剩下的众弟兄们共同奉陈⿇子为大当家。只要能够为死去的大当家李二楞及众弟兄报仇雪恨,⽇后槌崮上的弟兄就奉陈⿇子的号令行事,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陈⿇子暗中遣人骑快马去卫县探侦清楚,保安团的团长刘温⾜智多谋,军队之中的人称小刘伯温。保安团兵丁的武器精良,训练有素。西山手下这些没有经历过阵仗的弟兄决非人家的对手。再说陈⿇子自⾝也正处在內忧外患之中,西山的夹口煤矿原本就有陈⿇子的两成股份,可是合伙人擅自将掌握的八成煤矿股权卖给了⽇本人。现在的夹口煤矿⽇本人是大股东,⽇本人以煤矿仍然处在赔钱经营,不但没有红利分给陈⿇子,反而以煤矿要铺设轨道。对陈⿇子说:改造过后可以降低成本,提⾼产煤量,要求陈⿇子依照所拥有的股份再往矿里投钱。煤矿的全安也要改由武装的⽇本浪人把持,而为⽇本人撑的民国府政官吏,是⽇本人以本应该分给陈⿇子的那份钱用予以贿赂收买。府政官吏对陈⿇子的诉状,以所告之事乃属董事会解决的內务不予受理。
陈⿇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进行过两次想要夺回夹口煤矿的战斗。头一回人家事先得到报情严阵以待,二回人家不但事先得到有报情,甚至连永久的防御工事也已经修筑完毕。⽇本浪人还新添了两歪把子机,以武力夺取夹口煤矿的战斗均以失败告终。
陈⿇子的二当家就是劈臂拳的掌门人刘正卯,劈臂拳门下本来有几个在卫县的记名弟子。却都是在侯集的那次打斗中先败于仇歪嘴,再死于李二楞的下,使他在卫县扩张劈臂拳势力的企图落空。陈⿇子打不过夹口煤矿里的⽇本浪人,可是夹口煤矿从此之后也别在想往外运出一车煤。官吏的家属被陈⿇子手下的弟兄绑架恐吓,也不再敢再支持⽇本人。时下的西山大寨,与⽇本人正处在敌对的僵持状态。
⾝为西山大寨二当家的刘正卯,实际上却暗中与占据煤矿的⽇本人早有勾结。只是刘正卯目前在山寨里笼络的头目还少,暂时尚不敢妄动夺取大位的念头。再说以刘正卯瞻前顾后,又优柔寡断的格,他还得等待陈⿇子与⽇本人在斗争中分出胜负。若是在弟兄们同仇敌忾与⽇本人斗争的时候取代陈⿇子的地位,担心会适得其反。
刘正卯在暗中与⽇本人勾结,并且企图篡取寨主大位的无聇行径,就连他指定接班人的大儿子刘志远知道之后都不聇与⽗亲为伍,擅自离家出外游学。
陈⿇子內忧经济上⼊不敷出,长久之后必然会造成人心不稳。外患有霸占了夹口煤矿的⽇本浪人武装,再加上二当家的刘正卯竭力反对劳师远征,致使陈⿇子不敢答应魏二槐和仇歪嘴的请求为李二楞发兵卫县报仇。无奈的陈⿇子只有相陪着落泪,他在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仅仅是为了江湖义气的虚名,不能让他手下的弟兄去卫县⽩⽩送命。
魏二槐与仇歪嘴则认为陈⿇子确实是老了,老到全没有半点儿像是参与过孙美瑶火车大劫案的英雄好汉。当年那个胆大包天的陈⿇子,现在人虽然还活着,但是他的灵魂已经死了。整整耽他们五天的时间,槌崮上的弟兄们也许早就都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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