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起钥匙
但她一双眼生得冷淡,桃花眼上勾,半吊不吊地看着人,硬生生多出些高贵不可侵犯的感觉来。江淮垂眸扫了两眼,蓦然逾矩地俯下身,脑袋直直凑到她的颈边…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
林念心跳停了一拍,忍着没动,他身上陌生却极具侵略的味道传来,尼古丁夹杂着清新的气味。
她只花了两秒就分辨出来,薄荷爆珠。江淮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背,不知有意无意,暧昧地摩挲两下指腹,走手里的东西。一阵风吹过,他若无其事,随着那阵风退开。
“一室一厅,找室友?”江淮捏着林念准备张贴在告示栏的那张纸,似笑非笑地问。嗓音微哑,吐字漫不经心。林念挑眉,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不行么。”“行。”野狗顿了两秒,半晌,散漫地勾起嘴角,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那你看我行么。”那把火还在烧。无声,但声势浩大。林念静了片刻,有些恹恹地转身,绕过巷口往对面筒子楼走。黑发还在滴答落着水,意从颈侧漫开,清瘦的蝴蝶骨若隐若现。雨势渐小,江淮清晰地听见少女清冷的声音。
“屋里不能抽烟。”她说。一声哼笑从腔里很低地传出来,少年一扬手,昂贵的打火机在空中划出一个利落的抛物线,准确地落进了街边的蓝色垃圾桶。
林念随手画的合租广告飘在空中,被雨滴洇,底下一行“不要男的”写得潦草,却看得清晰。
但被他们默契地忽略掉了。***清晨七点钟。楼下破烂喇叭准时准点打开,广播体的声音快要震破耳膜,像吃人的鬼一样,如约响起,硬生生将林念从梦里扯出来。
她早该习惯,但此时有些茫然地躺在上,曲起手臂,手肘遮住眼睛发呆。这破筒子楼里不仅有她这样的租户,还有些七八十岁的钉子户。楼下那家就是。七十来岁的老头拖着残破的身躯,因为自己睡不着。
所以也不想让别人睡,每天六点钟在楼下用破锣嗓子似的收音机放广播体,自己则坐在塑料凳上,眯眯地看路过的高中女孩。最近雨雾多,早上总爱下雨。
他才改到七点。林念闭眼缓了一会儿,消化掉这个对她来说有些奇怪的梦,躬身将腿间布料褪下来,拉开漏光的窗帘。晨光从装着防护栏的两扇窗倾泻而来。
南坪的清晨其实很美。雾蒙蒙的天泻出一点点光亮,榕树葱郁,破旧的房屋也有些旧电影的气息。倏然,一声尖利的叫骂响起。花盆从她面前晃过去,从高楼坠下,落在水泥地上,发出破裂的清脆声响。
林念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地想。如果没有扰民的死老头和楼上时刻吵架的小情侣,就更美了,她推开房门,视线扫过客厅,动作一顿。
差点忘了。昨天鬼心窍捡了个人回来。昨晚为了腾地儿给他睡,搬动了家具,现在门口被堵着。道路太窄,出不去。客厅里,手机屏幕亮着。通话摁了免提,声音关到最小一档,随便放在茶几上。
手机的主人好像并不在意,如果不是恰逢楼下老头切换音频,寂静的间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阿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那破烂地方有什么好的,我们都想死你啦。”娇滴滴的女声,语气亲昵。这个“我们”就很灵。林念靠着门框想。
少年没什么情绪地坐在沙发上,灰色皮质微微下凹,他赤着上半身,身材介于过分强壮和瘦弱之间,肌理线条畅,身劲瘦,腹肌块块紧绷。几道红肿的伤痕横亘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垂着眼,看不清神情,松松拎着瓶消毒酒,开了盖子往侧的伤口上倒,面不改地用手指随意抹匀,然后林念听见他冷淡地问了一句。
“你谁?”“…”空气寂静两秒。对面明显顿了顿,嗯呃呃半天“我是Lucy呀!就是上次你哥带你来玩的那个会所的呀…”
她话还没说完,江淮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伸出一食指,干脆利落地给挂了。嘟嘟嘟的忙音响起,又恢复寂静。林念现在本该让他把堵在门口的小柜搬走。
但她盯着那手指,出了片刻的神,他身体前倾,手肘松松搭在膝盖上,腕骨放松,凸起明显的弧度。
绷起的手背筋骨分明,指节修长,关节处仿若雕刻,骨感十足,泛着冷白的光。指甲修得意外整齐,指尖沾了体,漉漉的,顺着修长的指节往下淌。
长指裹晶莹的透明体,像刚从什么热的地方里出来,林念呼吸一滞,难以控制地想起了梦里的手指。
冰凉地推入她的身体,来回捏碾磨,一同变得润滚烫,那种感觉似乎还格外清晰。林念呼吸重了几分,不动声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老头儿不放音频,小情侣也不再吵架,空气倏然静了下来。远处清脆鸟鸣,风过葱郁树木,树影摇曳,发出簌簌声响。江淮掀起薄薄的眼皮,散漫地扫来一眼。
少女应该刚睡醒,头发有些,柔软披在肩上。换了条纯棉吊带裙,纯白色,领口略低,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裙摆上褶皱密集,了一夜的痕迹。
睡相不怎么老实。江淮漫不经心地下了论断。其他倒也没什么,但这姑娘从房门口出来,一直没动,清淡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小腹的方向看。胆子大。半晌。
他站起来,绳的灰色运动,完全盖不住清晨正常的生理反应,反而愈加明显。布料勾勒出起的轮廓,鼓鼓囊囊的一大团。林念移开视线。惯常清冷又不近人情的脸上显出一丝不自在,很微弱。
但被敏锐地感知到了。江淮扯了扯嘴角,瞳孔漆黑,面讥诮,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痞气,神情玩味又恶劣。
“怎么,没见过?”***“…”林念闻言又扫了一眼他处。凸起明显,隐约可以看到轮廓,她平静地移开视线,也不让搬了。抬脚踩着小柜就往外走。
“有病。”清泠泠的声音响在空气里。江淮被骂也不恼,无所谓地嗤了一声,躬身套上黑T。背肌鼓动,衣摆下滑,遮住沟壑分明的小腹。领口滑下来的瞬间,他垂着眼,看见她仅着白袜的小腿从面前划过。
细,白,长。裙摆微微飞扬,掩下内里青光。江淮眯了眯眼,喉结滚动,下意识想去摸烟,却触到一手空。客厅里挂着陈年钟表,慢了近半个小时,指针仿佛都步入老年,颤巍巍地指向七点十分。
再晚点小姨该下班了。林念来不及收拾,冲进卫生间洗漱,把手里的东西往小的那个脏衣篓里一扔,抓起钥匙,踩着白色帆布鞋出门。江淮听见她扔下一句:“你的钥匙在茶几抽屉里,自己拿。”
语气清浅,裹挟着南坪的空气,从开合的门里吹来。白色的裙摆一闪,消失在灰暗的楼梯转角。*其实昨天并不是该租的日子,甚至今天也不是。离月底还有两三天,更别说他们约定的是每月一号。